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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子夜,沒有轉身看他一眼的意思。

“右丞相樓遠又在找詭公子了,這一次你還要不要去?”子夜看著他的背影,眼角有哀傷,將右手攏得有些緊。

詭公子默了默,才道:“我一個月後會出現,至於你想要什麼作為出診金,自己與他開條件。”

“明日……你想知道的事情就會有答案。”子夜微微一笑,聲音竟有些澀。

“多謝。”詭公子只無情無感地道了一聲謝,迎著溼冷的夜風消失在了茫茫青竹林海間,也消失在子夜的視線裡。

子夜定定看著大開的屋門外的濃濃夜色,眼底的那抹哀傷忽的盡數漫了上來。

就在這時,一道身材高挺的黑影從他身後的茫茫竹林裡躍了進來,擦過子夜的身側走往屋門的方向,抬手將開啟的屋門闔上,隔斷了夜風,也隔斷了子夜的視線,而後那道黑影才慢慢往子夜的身邊走去。

靠近了火光,黑影的面容瞧清了,是一個五官線條冷硬的二十八九歲的男子,面上神情也是冷硬的,若非他在走動,他那神情簡直就像是一尊石像。

直到男子走到子夜身邊,他臉上那冷硬的神色才似乎柔和一些,聲音雖然如他的面色一般冷硬卻帶著隱隱的溫柔,對子夜道:“他不會來了,取下來吧。”

“師兄。”只聽子夜黯啞一聲,目光卻還是看向屋門的方向,“我還以為他是記得他說過的話來與我一起品酒的。”

男子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子夜身邊。

良久,子夜才慢慢收回視線,一邊抬手摸向自己被高高的衣領包裹著的脖子,只聽“咔”的一聲輕響,一條巴掌大小的弧狀鐵製條狀物出現在他手中,長短正好是能勒圍住他脖子的長度。

“羿王世子的夫人,真的對他很重要?重要得值得他親自到這兒一趟……”子夜的聲音有些悲愴,而她說這句話時讓他身旁男子垂在身側的雙手驀地輕輕顫了顫。

只因此刻他的聲音不再是低沉沙啞的,而是柔和如山泉潺潺,哪裡還是男人的聲音,分明就是女子才會有的聲音!

窗外的竹林還在夜風中沙沙嘩嘩作響,屋裡桌上燈臺上的火苗晃跳不止,映著子夜眼裡的淡淡哀愁與自嘲。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男子沉默片刻後緩緩道,“為何不親自去查上一查,看上一看?”

桌上的火光在子夜眼裡陡然一跳,突然熄了。

*

又下雨了,小雨,雨水落在屋頂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即便已是將近辰時,天色還是暗暗沉沉的好似夜晚一般。

司季夏從屋裡走出來時廊下的風燈還沒有熄,一開啟屋門他便看到了用凳子墊著疊放在門外的被褥,他一愣,昨夜他離開時他的門前並未擺放任何東西,如此說來的話,她在他離開後起來過了,還特意為他將她新買回的被子搬了過來?

那她是否有發現他昨夜一夜都不在屋中?

司季夏突然覺得有些緊張,躬下身用唯一的左手頗為艱難地將被褥搬回了屋中竹榻上,再次要跨出門檻時發現了他屋外欄杆下還整齊地擺著一溜兒東西。

那是大大小小的陶製花盆,顏色很新且沒有沾過泥,看得出是新燒製的,大約四五十個,一個摞著一個,大的口有五六寸寬,小的有小到只有巴掌大小的,他一眼便能認出這些花盆是昨日冬暖故帶回來他挪回到院子裡來的,然昨日搬進來的東西全都堆在後院的榕樹下還未得收整,而會將這些東西搬到這兒來放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這些新花盆,他知道她是特意帶回來給他的,因為他屋裡的那些幾乎全都被打爛了。

可,昨夜他離開時廊下什麼都沒有,那她是何時把這些東西搬移過來的?

雨水還在滴滴答答地落下,司季夏像陡然驚醒般,定睛在昏黃光線中扯出的絲絲細雨,雨,下雨了,似乎是從昨夜他離開羅城鎮時就開始下了。

而不論這整齊疊落又排開的陶花盆還是方才他抱進屋裡去的被褥都是乾燥的,那便是說,在昨夜還沒有落雨時她便已經把它們給搬了過來。

而他離開羅城鎮時還不到寅時……

她——

司季夏忽的大步走到冬暖故那間屋子,卻發現平日裡這種時辰還緊閉著的屋門此時卻是開啟著,屋裡床榻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抬手碰上一碰,涼的沒有溫度的,證明這間屋子的主子早已起身。

又或者,她一夜未睡?

司季夏出了冬暖故那屋,快步往後院去,似乎想也不用想的,他知道她一定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