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還真想不到,融雪那丫頭這麼憑空從桃林別院消失而忽然出現在菡萏別院是鑽了爺與白拂公子幼時所刨的那個牆洞,這可真是……
爺大概早就想到了融雪是怎麼去到的菡萏別院,所以才叫她和秋桐注意著些她會回來,只是沒有與她們提到那個牆洞而已,依爺的脾性,應當不會是為著融雪的面子著想,應該是爺自己要偷著樂而已。
不過她卻是不能直接去到融雪面前將她帶回菡萏別院,她若是出現的話,融雪必定知道爺就在這相府裡了。
爺現下……還是不想見融雪的吧。
高牆下,融雪一邊跟著黑衣男子走,依舊一邊叨叨個不停,讓那兩名影衛恨不得想要找什麼來堵上自己的耳朵,心中只想著快些快些再快些把她送回菡萏別院,還要交代菡萏別院的影衛,千萬千萬盯穩了她。
這個嘮叨的姑娘若是不見了的話,二公子怕是會收了他們的命。
是以,影衛的腳步愈走愈快,逼著融雪也不得不將腳步跨得愈來愈大,最後竟是改走為跑。
然她就算是跑起來,還是不忘叨叨道:“嘿嘿,兩位大哥,小民還是第一次聽說押犯人是跑著上路的。”
“……”
“……”
這話,讓人沒法接,也不想接。
就在融雪不得不跟著影衛走,走出桃林別院的月門時,由外邊延伸向桃林別院來的一條青石板路上正緩緩走來一個高拔的身影,身披長及腳踝的黑色斗篷,頭上拉著寬大得幾乎能將臉罩住的風帽,加之那人還微微低著頭,讓人根本瞧不見他的臉,只能從身形看得出這是一名男子而已。
影衛倏地停下腳步,迫使融雪也不得不隨他們而停下。
男子正踏著青石板路朝桃林別院走來,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從影衛恭敬地站到一旁把路完全讓出來而不是繼續往前走的舉動來看,能看得出來人在這相府中的地位必然不低,否則影衛也不會對其有此態度。
男子的腳步本就不快,在影衛停下腳步之後,他的腳步似乎更慢了,當他這緩慢的腳步移到融雪身旁時,稍稍頓了頓,卻又未轉過頭看她一眼,而後又是繼續往前走了。
而自融雪瞧見這名身披斗篷的男子時,她的視線便一直落在男子身上,隨著男子離她愈來愈近,她的眉心愈擰愈緊,而當男子在她身旁稍稍停下腳步時,她則是微微睜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看。
就在男子走過她身側,走進月門時,只見融雪似乎愣在了那兒,瞳孔微睜,眼眶微顫,唇也打著微微的顫,顫出一個聽起來很是艱難的字。
“爺。”
男子的腳步在這一瞬之間定住。
下一瞬,融雪倏地轉過身來,看著男子的背影,又一次道:“爺。”
她說的只是一個“爺”字,一個肯定的字,沒有遲緩,更沒有疑問。
她似乎很是確定,她見到的這個看不見衣著也看不見臉面的男子,就是她最想要見到的人。
可回答她的,是男子頭也不回地抬起腳繼續走進桃林別院,不言一語,沒有答應,也沒有否認。
“爺!”融雪忽然就失控一般要朝那身披斗篷的男子衝去,可她抬起的腳還未來得及邁出,便被站在她身旁的影衛給攔住,讓她無法往前走出一步。
影衛只是用劍鞘將她死死攔住,並不敢直接用手來攔她。
因為他們可不敢碰她,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不敢。
“爺!爺——!”融雪看著愈走愈遠的男子,大喊出聲,一邊用力將擋住她的影衛推開,“爺!我知道你是爺!爺!”
融雪使出的力氣很大,可她的力氣就算再大,她也推不開兩個身懷武功的影衛,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子愈走愈遠。
他只是朝前走著,沒有回頭,也沒有再停下。
“爺你沒事……爺你還好好的……太好了,太好了……”當男子的身影馬上就要消失在融雪的視線裡時,她垂下了手,不再想要推開影衛,只是失神地看著男子的背影,笑了,卻也哭了。
她始終沒有勇氣喊一聲“讓我看爺一眼”或是“爺你回頭看我一眼”。
而樓遠,在融雪落下淚來的那一瞬間才終是又稍稍頓住腳步,隨即轉了個彎,消失在了融雪的視線裡。
高牆頂上的春蕎眼神沉沉,往下躍身,朝樓遠而去。
“爺……為何不應融雪一聲?”春蕎走在樓遠身旁,語氣有些低沉。
“應她卻又不見她,又何必。”樓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