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湖面上的漣漪漸漸平息。
“王爺會如此冷靜,倒是我不曾想得到的。”冬暖故說這話時,語氣裡帶著由衷的佩服,畢竟是自己一點一點經營起來的勢力,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卻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土崩瓦解,任是誰,都無法冷靜地接受這個事實,更何況是看似與王座只有幾步之遙了的羿王爺。
“本王向來不是放不下之人,輸了便是輸了,階下囚如何,被千刀萬剮又如何,輸家應有的下場向來如此,本王也不過一個肉體凡胎,無甚受不得的。”羿王爺說得輕巧平淡,好像他真真就是一個出門遊玩的官家老爺一般,竟是未將生死成敗放在心上。
“王爺令人佩服。”
“怎麼?世子夫人今兒來探望本王,就是為了對本王說一聲佩服?”羿王爺冷冷一笑,“世子夫人與其有這個閒暇來與本王閒談,不如好好想想世子把本王給端了後如何面對世人的目光和指點。”
“這個不勞王爺費心,王爺既能看淡生死成敗,我等又為何看淡不了流言蜚語世人目光?”冬暖故輕輕一笑,“今日來探望王爺,實是想在王爺前去受死之前,問王爺一個事情。”
“受死?”羿王爺似乎很是滿意冬暖故說的這個詞,竟是笑出了聲,“說得好,不知世子夫人這麼趕著在本王死前問本王的,會是什麼天大的事情?”
羿王爺的話音才落,冬暖故便將一樣東西遞到了他眼前——那是一塊不及半個巴掌大的墨玉佩,安安靜靜地躺在冬暖故的手心裡。
“東陵段氏”四個字赫然躍入羿王爺的眼簾,讓他本是在笑的神色倏地陰沉了下來,眸中甚至還有明顯的震驚。
顯然,他見過這塊墨玉佩,並且認識這塊玉佩。
“王爺認識此物?”見到羿王爺的反應,冬暖故的心有些緊張,然她卻不能表情在面上,依舊問得平靜。
“東陵段氏侯府的獨有玉佩,本王豈會不識得?”羿王爺的聲音有幾不可辨的輕顫,把手伸向放在冬暖故手心的墨玉佩,將其拿在了指尖,冬暖故雖微微攏了攏五指,終還是沒有收回手,而是讓羿王爺拿過了那塊墨玉佩。
“呵,呵呵……時隔二十二年,未曾想,本王竟還會見到這塊墨玉佩。”羿王爺笑得有些詭異,有些陰沉,又有些深深的無奈自嘲,“可笑,可笑。”
注視著手中墨玉佩的羿王爺,似乎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之中,一段既美好卻又痛苦的回憶,以致他的眼神有抹明滅不定的光。
冬暖故未打斷他的回憶,相反,她的心跳得有些快,因為她在等待羿王爺的答案。
“這是東陵段氏只為嫡長女雕琢的玉佩。”羿王爺笑得深沉,“在其成婚當日由其親手編穗並未其夫別上腰帶的定情墨玉佩。”
“而這塊玉佩……本該是別在本王腰上的。”
冬暖故心頭一怔,只見羿王爺將指尖的玉佩輕輕一轉,翻轉到了刻著手工拙劣的陰刻燕子圖案的那一面。
當羿王爺看到那隻刻工拙劣筆劃簡單的燕子時,他的手猛地一僵,瞳眸微睜,似乎發現了什麼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一般。
“原來如此……”羿王爺盯著墨玉佩上的那隻陰刻燕子,微微眯起了眼,忽而又冷冷笑出了聲,“呵——原來如此——”
“王爺看出了什麼?”羿王爺的反應讓冬暖故再也不能冷靜,有些急切地問出了聲。
羿王爺並未回答冬暖故的問題,而是微微轉身,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司季夏,微眯著眼,笑得有些陰沉猙獰,嘲諷道:“世子夫人想知道的,是世子的身世,不知本王猜得可對?”
“王爺願意告知?”看來她猜想得沒有錯,這塊墨玉佩裡,藏著的是司季夏身世,卻又是隻有寥寥一兩個人才看得懂的秘密。
段晚晴必然是知曉的,否則她不會將這塊玉佩交給她,可她不願說,至死都不願說。
而從羿王爺的反應看,他必也從中看出了什麼來。
“野種。”羿王爺未將手中的玉佩捏碎,也未將其扔進月牙湖裡,而是將其放回了冬暖故手心裡,陰沉的冷笑裡竟是有種詭異的快意,“一個不為世容的野種而已,呵,呵——”
野種?
冬暖故眸光驟冷,右手輕輕一抖,一柄蛇狀的一尺長短劍被她握在手中。
抬手,直刺羿王爺咽喉——
石凱大驚。
司季夏亦是陡然一驚,欲上前阻止,眼見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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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