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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降臨之後,有許多人都說:這個世界完了,我們完了。
這個世界會不會完蛋,司克不太關心。
他只知道,只要世界上最後一個人還沒死,就有人需要吃飯。
司克坐在吧檯前,用白色的布擦拭著那些懸掛在吧檯上方的高腳杯們,一百多隻造型各異的杯子被他擦得光亮透明,不帶一丁點兒指紋。
司克是一家小酒吧的老闆,酒吧裝修風格是粗獷的海盜風格,吧檯就是用一艘報廢的小船改造而成。
除了客人直接接觸的酒具之外,其他東西都是舊舊的質感。
帶著鏽跡的舷窗、掉色起毛邊的海報、破洞的帆布隔斷簾、種滿薄荷的花壇裡隨隨便便的插著一個鏽紅色的錨……
不過畢竟是做生意的地方,裝飾品雖然破舊,但都擦拭的非常乾淨,也保養得不錯,所以並沒有腐朽的感覺,破的有風格。
店裡的裝修雖然粗糙,但司克本人,卻是一個在吃穿用度上都非常講究的人。
他開的店也是這種風格,酒和下酒菜的價格都較高,但用料都是進口的,相當講究。
之前這家店開著,吸引了不少人慕名而來,司克的收入還是勉強可以裹住開支的。
當長夜降臨,人們對食物的追求就差了些,物價也漲得飛快,沒幾個人會有心情來司克這裡享受奢侈的高等食材。
司克倒是不在意,沒客人就沒客人罷,他自己享受。
當司克店門口的招牌又調高了一次價格時,司克終於見到了兩名客人。
先走進來的是個黑衣短髮的年輕女人,女人手裡拎著一袋東西,面無表情走向吧檯。
將那袋東西丟在吧檯上,女人嗓音裡透著冷淡:
“我這些東西,夠兩個人吃一頓好的嗎?”
司克開啟袋子,發現裡面裝著滿滿一袋大米。
他略帶自嘲的笑了笑:
“可以。”
說來有些可笑。
這一袋子米都是超市裡賣的那種普通東北大米,看顏色是一年以上的陳米,放在和平時期也就是價值四十塊錢左右。
而長夜降臨之後,一斤普通的大米反而比他冷櫃裡最頂級的一斤松坂和牛肉更受歡迎。
現在的物價情況,是重量不重質,一斤生米能煮出二斤米飯,而一斤肉……只是一斤肉而已。
女人的身後跟著一個年輕英俊戴著眼鏡的男人,男人朝司克笑了一下,一張俊臉被這笑容襯托的又多了幾分耀眼:
“先給我們來點喝的吧,有點口渴。”
司克給張妍和嚴卓倒了兩杯白開水,動作優雅而熟練。
倒完水,司克隨口問:
“你們怎麼捨得用二十斤米換一頓飯?我這的飯,量小,你們不一定吃得飽。”
張妍盯著那隻水杯,淡淡道:
“末日都來了,那群白馬甲也不一定靠譜,倒不如吃頓好的再說,不然死了都有遺憾。”
嚴卓也微笑附和:
“是啊,‘天沒黑’之前,我們也吃不起你家店裡的東西,現在能用糧食交換了,反而吃的起了。”
嚴卓和張妍的話似乎說服了司克,司克眼中的防備之意收斂了些,拎著二十斤大米回了後廚。
其實,這種米的質量,讓司克十分嫌棄,那怕是現在這種情況,他也是寧可餓死都不想要吃這些米。
但這種情況下,如果他不收,反而會顯得很奇怪吧?
那些頂級食材放著也是放著,這個城市隨時可能斷電,或許有一天,那些食材就都爛在了冰櫃裡。
更何況……那些他曾經如數家珍的食材們,現在對他來說,也少了些吸引力。
他找到了更好吃的東西,而且,隨處可見。
……
空曠的酒吧裡,就只剩下了坐在吧檯的張妍和嚴卓二人。
嚴卓抓起裝著白開水的杯子,抿了一口,讚歎:
“隨手倒出來的白開水都是溫度最合適的,這老闆,是個挺細緻的人。”
張妍也喝了一口:
“不光細緻,還很奢侈。”
說完,她指了一下吧檯裡,她所指的地方是一隻燒水的陶罐,陶罐旁有很多礦泉水瓶子。
那些礦泉水都是來自大興安嶺的天然礦泉,張妍去那裡旅遊過,所以印象很深刻,一塊五一瓶。
礦泉水原本的價值是不高的,但要是折算上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