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想起孤松修竹。
他看著窗外,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凌欣站在了桌子前面。
凌欣慢慢地坐在他面前,暗自咬牙——韓長庚杜方還有孤獨客!他們想讓自己嫁給賀雲鴻,就這麼編排自己!難怪他們方才不進來!是他們告訴了賀雲鴻來見自己!……等等,難道,賀雲鴻是蔣旭圖?!
凌欣輕咳了一下,賀雲鴻的眼神終於轉向她,但是眼皮只是半抬,似乎無動於衷。其實他一看凌欣打扮成的樣子,心裡就一股邪火!他知道凌欣是個什麼樣的人,穿成這樣明顯就是放低姿態,偽裝成溫順賢良,想讓對方覺得她是個可親的小娘子!你當初在我家認親的時候穿的是什麼?你還梳了少女的雙辮!帶著珍珠!腮邊的碎髮!那彎彎的樣子,是天生的嗎?!……
凌欣行了一禮,小心地說道:“見過賀侍郎。”
賀雲鴻黑著臉微點了下頭,受了凌欣一禮;然後抬手,提起桌子上的小茶壺將桌上的兩個小茶杯斟滿了茶。放下茶壺,自己端起一隻茶杯,停在了唇邊。
凌欣深吸了口氣,說道:“賀侍郎,真對不起。我今天,要在這裡見一個人……”她仔細地看賀雲鴻的表情。
賀雲鴻沒表情!只是極慢地喝了一口茶,像是在品味茶水裡無上的韻味,然後垂目看著茶水,似要用那冷靜的目光讓茶水更涼些。
凌欣有些頭暈——您這是什麼意思?如果是蔣旭圖,咱們趕快相認,如果不是,蔣旭圖隨時要來了,咱們得說清楚啊!她也端起茶,不顧燙,兩口就喝了,放下茶杯焦急地看賀雲鴻。
賀雲鴻輕輕地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凌欣要急死了,說道:“賀侍郎,這個,我真的與人有約……”
賀雲鴻看凌欣,眼神冷淡:“你尚是有夫之婦,就沒有想過不該如此隨意嗎?”他終於能說話了!可是語速很慢,聲音輕緩,似是在自言自語。
凌欣瞪大眼睛:“您什麼意思?我怎麼是有夫之婦?!”
賀雲鴻微抬眉梢,輕聲說道:“你已嫁我為妻,自然有夫。”
凌欣眉毛要八字了:“可是,可是我們已經和離了啊!”
賀雲鴻眼睛微眯,低聲問:“以何為證?”
凌欣要抱頭了:“我們,我們簽了和離書了!衙門也稽核了,不是嗎?”
賀雲鴻從懷中拿出了張紙,展開攤在桌子上,問道:“你說的,可是此書?被遞往勇王府後,一直在餘公公處保留。”
凌欣看去,正是自己簽了名的和離書,點頭說:“這難道不是你親筆寫的和離書嗎?”
賀雲鴻嘴角微抿,說道:“我親筆所寫,並非就是和離之書。”
凌欣又仔細看:“怎麼不是?!你這不是寫了‘和離’?!”
賀雲鴻半垂眼睛:“我信筆在紙上寫和離兩字,豈可就為和離之書?”
這不是耍賴嗎?!凌欣眨眼:“這怎麼是‘信筆’寫的?看,上面有衙門的印章!”
賀雲鴻微歪頭:“有衙門印章,也不見得是有效文書。請凌大小姐仔細看看,此書可有不妥?”
凌欣忙讀和離書,賀雲鴻寫的詞句,他的簽名,自己的簽名,兩個證人,一個是梁成,一個是賀霖鴻,日期……一應俱全,凌欣抬頭堅定地說:“我沒有覺得有何不妥,這是有效的和離書。”
賀雲鴻輕聲問:“凌大小姐可知道何為‘證人’?要見證何事?”
凌欣一下子傻了,嘴都閉不上了——證人要見證兩個人的簽字,可是賀霖鴻並沒有見證自己的簽字!自己是後來填空籤的名!
賀雲鴻說道:“若是我二哥拿著此書上訴衙門,說當時被人脅迫,並未見證凌大小姐的簽字和手印,請問,你可還能以此書為證,以示已與我和離了麼?”他語氣輕柔,可是卻像把巨勺,無情地把凌欣的心攪成了一鍋粥——天哪!此書一旦被證無效,自己就沒有和離!真的是有夫之婦!蔣旭圖成了個三!這事如果傳出去,蔣旭圖身敗名裂不說,他會不會覺得自己騙了他?!
賀雲鴻絕對不是蔣旭圖!蔣旭圖馬上就要來了!
凌欣要哭:當時是以為賀府一定同意和離才這麼湊合的,誰會想到賀雲鴻會揪著這一法律細節不放,要廢了和離書?!他不能使出這樣的手段阻止自己二婚!
她不能對賀雲鴻惡語相向,她欠了這個人太多!這輩子,她真的無法償還這份情義,她只能放下自尊,好言相求。直覺中,她知道她必須裝可憐!
凌欣學著梁成小時候那樣眨眼:“賀侍郎,我知道你手段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