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作坊走。他真慶幸自己是個男子,那些煩人的事,離開家就能扔在腦後。
賀霖鴻到了作坊時,已經是午後,他隨便吃了塊工匠的餅子,有軍士來找他說,要他去演武場,那邊有要做的東西。賀霖鴻就又與軍士跑到了演武場。
賀雲鴻再次醒來,又是早上了,這天是個陰天,不似昨日般陽光高照。他再次看到絢麗的屏風,只是因為沒有陽光,窗戶下面看不到空氣裡的纖塵。
殿堂外,有人在掃地,有人竊竊私語,賀雲鴻覺得自己該是在一個夢裡,一切都如此安寧平靜,可卻是虛幻的,這些都會破滅:再過一日,柴瑞和她就會領兵出城,他們面臨強敵,許多人可能回不來……
賀雲鴻輕輕地呼吸,想讓胸口處的疼痛緩一緩,可是沒有用。他扶著擔架的邊緣,坐了起來。
聽見動靜,一個太監轉過了屏風,卻是壽昌,他笑著說:“午安啦,賀侍郎!”
賀雲鴻剛要點頭,睡在他腳下一張摺椅上的雨石一下坐起,回頭看賀雲鴻,忙下了摺椅說:“哎呀!這麼晚了!公子等了我半天了吧?”
壽昌笑:“賀侍郎剛剛醒來。”
雨石驚訝:“公子?我天快亮時才去睡,公子睡得比我長了一倍吧?”
壽昌笑著:“你家公子真是脾氣好,哪有小廝這麼說話的?”
雨石不好意思了,忙說:“公子,我去給你拿東西……”
賀雲鴻搖頭,示意他來扶自己,壽昌忙說:“賀侍郎昨天沒穿鞋,今早陛下就讓人送了軟靴來。”他將一雙軟靴遞給了雨石,雨石跪下,幫著賀雲鴻穿上軟靴,賀雲鴻扶著雨石的肩膀站了起來,他有些頭暈,停了片刻,手搭著雨石的肩膀,一步一步地往殿外走。
雨石問:“公子,怎麼不再多躺躺?”然後又自問自答道:“活動活動還是好的。”
到了殿門處,賀雲鴻手扒著門框,艱難地抬腿,邁出了門檻,雖然身上有些地方面板扯得生疼,但他發現自己行走並不像想象的那麼難,他堅信後日自己一定能站在城牆上看他們出城,而不是躺在宮中等訊息。
洗漱後,賀雲鴻還是去了夏貴妃的靈堂,柴瑞依然在棺材邊跪坐著,小螃蟹卻沒有跪著,竟然在一邊坐著,玩著一個木頭玩具。賀雲鴻從柴瑞挺立的後背看出來,柴瑞有些不同。果然,賀雲鴻慢慢在柴瑞身邊跪下後,柴瑞對小螃蟹擺了下手,小螃蟹站起了,跑到門邊拉了餘公公的手出去了。
等到賀雲鴻叩拜後,柴瑞輕聲說:“我夢見母妃了。”
賀雲鴻扭臉看柴瑞,柴瑞臉色好多了,像是重得生機,他看向賀雲鴻認真地說:“我夜裡趴在棺材邊睡著了,見到了母妃。她坐在梳妝檯前,說對不起我,要我原諒她。我對她哭了,她說她會一直護著我,一輩子不會離開我,我是她的心肝兒。她還問我是不是相信她。我說我信,她就笑了,說我會把父皇帶回來……”
賀雲鴻覺得全身從裡往外一陣戰慄,柴瑞眼睛裡亮起了光:“真的!雖然她沒有說出聲音,但我腦子都聽見了,特別清楚,我還聞見了她常用的沉香味兒,我感覺到了母妃的手,她摸了我的臉,她的手像玉一樣,發著光,有些涼……你信嗎?”
賀雲鴻鄭重地點頭,柴瑞看向棺材上方,眼神有些朦朧:“她說不會離開我,母妃特別漂亮,美極了……我現在都不敢看棺材裡面了……”
賀雲鴻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柴瑞轉頭看他說:“你別哭,我真看見了!絕對不是想出來的!我原來以為我是去送死的,可是我現在相信了,我是去反擊!去戰鬥的!”賀雲鴻對他閉了閉眼睛。
柴瑞嘆息般地說:“其實,我真不在意去死……”
賀雲鴻將手放在柴瑞的手上,對他搖頭,指了指天和周圍。
柴瑞深深呼吸了一下,“我明白……”過了片刻,他低聲說:“其實,我不想要天下,我只想要我的母妃和父皇……”
賀雲鴻又要流淚,柴瑞扭開頭,“我今晚會對姐姐說,不讓她出城……”
賀雲鴻緊閉了下眼睛,拉過了柴瑞的手,在他的手心裡慢慢地寫:來、日、方、長。
柴瑞長出了口氣,說道:“好!雲弟,走,我們去吃飯,然後你隨我去前面見那些朝臣,明日登基,今天有許多事你得幫我定一下,我讓你起年號……”
他拉賀雲鴻起身,賀雲鴻沒有動,柴瑞想了想,又說:“見了他們,我們就去議事廳那邊,放心,有我給你做主,你就睡在那裡了!”
賀雲鴻扶著柴瑞的手慢慢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