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了內外,木頭兄弟囑我告訴欣妹,若真有惡劣氣候,君不必接近京師,只在外圍指點即可。木頭兄弟不願君經險事,吾亦不喜見欣妹裹入危局,君可將所思之事盡付於我,我定為君竭力輾轉,望君信我。”
他停下,又仔細地落筆:“君所處之荒野,筆墨必然不便,匆忙之間,不及如市,隨信附上為兄所用之半墨白帛及幾支狼毫,一可省去君採買之累,二可讓君之信件耐久,能經長途傳遞。”
窗外傳來起更的鼓聲,凸顯夜晚的安靜,沉思片刻後,賀雲鴻再次落筆:“行筆至此,更鼓突響,旋又萬籟俱寂,夜深如斯。我讀君之書信,似能見山花處處,春色點點。為兄心願此時能臨君境,見君所述之春意盎然,必多十分心悅之情,可惜俗務纏身,不得解脫,不知君可否為我邀下此約,日後引我遍覽落霞山色,初春美景,為兄私心企望欣妹萬勿推辭。君礦事一畢,要去何處?可有日期?望君告知為兄,為兄也可知君之行跡。書不盡意,伏維珍重,兄草書於夜。”
賀雲鴻落了日子,取出私印蓋了,將白帛放入信封,又將自己方才用的半墨蘸幹,用一方絹子包了和一疊已經裁好的白帛及幾支毛筆放在一起,又拿起準備好的藍布包成了個小包,手提著去了自己的臥室,放在枕邊,躺在床上,聞著墨塊似有若無的香氣睡了。
賀雲鴻的這封信送出去不久,朝庭攻打臥牛堡的旨意正式發下,而勇王卻領了南方剿匪的差事,帶著他湊起的一萬兵將往南邊去了,用實際行動證實他與賀相背道而馳,沒了修復的可能。
賀府現在一片忙亂,賀相為奪臥牛堡之事頻繁會見各方人士,老大賀雪鴻也忙於相助糧草等軍需,賀雲鴻自然是在吏部調配官吏,就是新上任的京官賀霖鴻,都日日奔走在大街小巷。人們都說賀府把持了朝政,這天下簡直是賀相父子的,而不是柴家的了。但是也有許多人都說賀府已然岌岌可危,這次攻打臥牛堡如果大敗而歸,賀家必然失勢,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賀府最受矚目的賀三公子賀侍郎卻似乎根本沒有這種危機感,保持著他平靜瀟灑的做派,有時就是在讀驛站送來的官員彙報時,都面帶微笑,有人覺得他如俯瞰人世嘈雜而置身度外的謫仙,有人覺得他就是能裝。
勇王妃姜氏已然顯懷,本來孕期時,心情就易浮動,可此時丈夫卻要離開,她真是難忍悲傷。哭著送別勇王后,一連幾日在府裡都是無精打采的。夏貴妃就讓人將她和小螃蟹接入了宮中。
兩個人看著小螃蟹和小柳捉迷藏玩,夏貴妃寬慰姜氏說:“你可不能難受呀,日後生的孩子,可就會難看啦。”
姜氏眼淚要掉下來,夏貴妃嬌柔地嗔道:“喂呀!這孩子大了,就不聽我的話了呀!”
姜氏勉強地笑:“母妃!”
夏貴妃笑著:“真的喲,你可不能傷心呀,不然孩子的耳朵可就不圓了。你看我兒的耳朵,多好看!還有大耳垂!那是因為我懷著他的時候呀,天天笑哪,陛下每天都逗我呀!”
姜氏真笑了:“母妃!”向小輩兒秀恩愛,您也好意思。
夏貴妃很幸福地抬袖子:“你看這是我新做的,天青藍的紗緞,像不像藍玉那個顏色?我給了他們塊玉佩讓他們對著染呢,可是怎麼也不及那玉的色澤。我給陛下也做了身,我說他穿上像個英俊的小夥子,他還不好意思穿呢!”
姜氏拉長了聲音說:“母妃!”
夏貴妃嘆氣道:“這不讓你高興高興嗎?你彆著急,這次我兒去南方,他說了,匪患不那麼大,該是很快就回來。我也想他呀,可這次沒上次危險,我還知足了呢!”
姜氏暗歎,知道柴瑞沒告訴夏貴妃實話,他可告訴自己,這次出去該有一年,明年入冬才會回來……但表面點頭說:“多謝母妃寬慰。”
見了夏貴妃,姜氏愁懷略解。可她很想念凌欣。若是凌欣在府裡和自己作伴,兩個人像過去那樣說笑,日子大概會過得容易些。
凌欣那時走時只說是出去玩玩,沒說和離的事。而勇王也是怕姜氏傷心,況且賀雲鴻說凌欣還是他的妻子,所以勇王就對姜氏說,凌欣和賀雲鴻是假裝和離——可是別告訴別人!姜氏覺得這也太不合情理了!好好的夫妻為何假裝和離呢?她很不解。但勇王不多說,她也不好多問。
接著勇王就派人去賀府搬了嫁妝,弄得人盡皆知,人都說勇王和賀府失和。姜氏恪守禮節,也不質疑勇王。然後勇王有一次喝醉了,一個勁兒說要與雲弟做一輩子朋友。醒來後告訴她,與賀雲鴻只是假裝掰了,但這事誰也別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