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公公答應了。
天黑時分,勇王府最大的廳堂裡燈火高照,掛了京城和國土的地圖,書案上擺滿紙筆,除了與凌欣同來的人們,勇王府的餘公公帶著十幾個勇王府的護衛頭領也在座。
餘公公向大家傳遞最新訊息:“今日大年初一,太子登基,年號裕隆。”
杜軒哈哈笑起來:“戎兵就在城外,他還只想要富裕興隆?不能這麼愛財吧?!”大家也笑了。
凌欣站在眾人面前,她早上由丫鬟們梳妝打扮了,現在穿了一身很華貴的深紫色系的冬裝,裙襬衣襟上繡了粉色的荷花,頭上還被插了釵環,猛一看,真有大小姐的模樣。可是她一開口,這種虛假的閨秀氣質就全破壞了——凌欣手一舉說道:“諸位!他現在手握兵權,還有官吏的任命,大家可以說說,後面的幾天會發生什麼嗎?”
關莊主不屑道:“當初戎兵將太子送回來,是因為如果城裡有不投降的皇帝,就要費一番攻城的功夫,現在這個願降的皇帝登位,是不是該馬上投降了?”他突然變了個腔調,像個蚊子般哼哼著:“我投降!我投降呀!嚶嚶嚶……”
人們都笑了,一個人說道:“老關,我沒見過太子,但是我覺得你真像!”
又是一片笑,杜軒等人笑過,說道:“其實也不見得,你們想想,登上了皇位,馬上投降,那不就等於丟了皇位了?”
關莊主說道:“可是他不投降,戎兵會放過他?戎兵一攻城,他再投降不就晚了?弄不好再次被俘,那可就有他的苦吃了!”他又變調:“好苦好苦啊!嚶嚶嚶……”
等大家笑過後,凌欣說道:“你們都對,所以太子今天登基,實際上,馬上就會面臨兩難之地。”
韓長庚哼了一聲說:“我覺得他會很快降了,自稱孫子之類的,當個藩王,”
凌欣嘆氣:“這其實是我最擔心的。”
杜方點頭:“這樣一簽降書,我朝顏面全無,就是後面再反抗,也落下個降而後叛的惡名!”
關莊主握拳說:“所以我們決不能讓他這麼幹。”他很趾高氣揚。
有人問道:“這是你自己嗎?”
關莊主說:“這是大將軍好不好?我不夠氣派嗎?”
有人笑道:“還是當你的莊主吧!”
杜軒把歪的樓拉回來:“可是怎樣才能阻止裕隆帝投降呢?”
凌欣說:“這就是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給他希望,讓他覺得他有可能成為真正的皇帝,而不是個降奴。”
韓長庚問:“怎麼辦?”
凌欣看向餘本:“餘公公,想法給宮裡傳去訊息,就說北面童老將軍糾結了二十萬人馬,很快就會打回來,西邊安國侯也領著五萬人前來勤王了,再加幾個訊息……反正隨便說!只要不提勇王就行!”
關莊主愕然:“這也行?”
凌欣點頭:“讓他覺得有足夠的兵馬可以與敵一戰,至少能迫使北朝以和談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困局,他能夠保住王位。”
餘公公緩緩點頭,說道:“現今圍城,軍報稀少,就是有些不實之報,也會傳入宮中的,這個倒是能做到。”
韓長庚問道:“如果他不信這些軍報,一意投降呢?”
凌欣揉太陽穴:“希望他別這樣幹!不然我們就得效仿他對安王做的事,這涉嫌抄襲!而現在勇王還沒在京中,太子登基,可接著死了,國無主君,怕會出現混亂,大敵當前,這不是在自殘嗎?”
有人說道:“那能否囚禁他?”
凌欣搖頭:“他既然是藉著北朝的允許回城,肯定不會與那邊斷了聯絡!畢竟,趙將軍不是他的人,他一定提防著趙將軍。”
韓長庚呸了一聲:“他拿著戎兵那邊的力量對著自己人,這個賣國的賊子!”
凌欣苦笑:“可現在的權宜之計,反而是要讓他先安坐帝位,別馬上投降。”
餘公公說道:“老奴也算認識太子……哦,裕隆帝這麼多年,老奴覺得,但凡有一線能當主君的希望,裕隆帝是不會放棄的。”
杜方說:“對呀!不然他怎麼會在戎兵營中忍辱偷生,寧可投靠北朝也要回城奪皇位呢?!”
又一個人擔憂地說:“可是萬一裕隆帝信了軍報,先不投降了,戎兵那邊等著他投降卻沒等到,他們難道不會攻城嗎?”
凌欣說:“還不會,因為他們也在等。”
關莊主問:“他們在等什麼?”
凌欣說道:“他們在等大軍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