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欣也竭力爭辯:“娘娘!您不要這麼自責呀!您並沒有害人之意啊!”
夏貴妃眼淚流下面頰:“怎麼沒有?無論你怎麼說,我心裡明白,我是有害他之意啊!因為我想保護我的孩兒!那時你對我說了打算,我曾想同時救他,可是我沒有說,因為趙將軍出城去救他,已然兵力大損!我怕他再失兵將,無法迎接我兒歸來。現在我兒回來了,我也不知道……不,我知道——我不想讓我兒歷險!我為人母,可為我兒捨命!我想,他也會這麼做的!雖如此說,我畢竟是負了他。這麼多年,他對我是真的好……”她哽住,呼吸了下,笑了笑,“說一個人好,不是看他說的什麼,是要看他做了什麼。他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什麼都依著我,給我倒茶遞果,甚至給我穿襪……他自己的襪子都不是自己穿的……讓我的孩兒入軍封王,他一直寵著我,從來沒有過半分的不好。可是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了他……”
柴瑞哇哇哭,凌欣哭得只能勉強說話:“娘娘!……娘娘!……若是他真的那麼喜歡您……你要是走了,他會……他會多麼傷心!”
夏貴妃搖頭:“正是因為他真的喜歡我,我若不死,他才會真的傷心!”
凌欣使勁否認:“不!不會的!”
夏貴妃惆悵地說:“怎麼不會?他真心待我,我卻如此待他。多重的心,也受不了這樣的辜負。”
柴瑞哭著跟著搖頭:“娘……爹……不會……”
夏貴妃又嘆氣:“就是他不會,我也受不了。人若是負了心,負了最重自己的人,實在過不下去……”
凌欣堅持著:“娘娘,請您等一等,成嗎?等一天,咱們商量商量……”
柴瑞也哭著說:“娘!您跟我多待待啊!”
夏貴妃對柴瑞慢慢搖頭:“對不起孩子,我不能等。等,就是想見機行事。我也不想商量什麼了,也沒什麼好商量的——我要了他的命,只能拿命來償。我原以為,我對你父皇只是……可一想到小柳殺了使節,戎兵就會殺了他,我就不能活了。我滿腦子,全是他的樣子,我等不及要到那邊去。皇后已經過去了,我不想晚了,我要在那邊接他,還得霸著他,誰也不給!福昌說他受了苦,我知道怎麼安慰他,讓他高興……”
凌欣雙手交叉在胸前:“娘娘!我求您了!您讓我試一試吧!萬一我成功了呢?!求求您!嘔吐一下……”
夏貴妃打斷凌欣的話:“你不要再多說了!若是他能活,那就最好,可是他活著回來,我也沒臉見他了!我死了,他就不會怨我,也不會怨我的孩兒,至少他明白,就是我對他幹了錯事,但我能拿命還了,就還算是個重情義的人……”
凌欣泣不成聲:“娘娘!可你這麼做多讓勇王殿下傷心吶!”
柴瑞對著夏貴妃連連磕頭:“母妃!母妃!娘!您怎麼能丟下我啊?!娘!孩兒怎麼辦?!……”
夏貴妃嘆息:“孩子,你已經長大了!怎麼能這麼孩子氣!你會是個好皇帝。你心善,能知人,賀家三郎能幫著你。我過去一直認為善心者為帝,世道才能清平,你該是儲君……但是你父皇狠不下心,正是因為他心善……可也是這心善,被人所乘!事到如今……我也累了,我只是個婦人,我做的許多事……就是想和你父皇廝守……你可記著呀,你不能別讓人說你父皇沒有盡心!他依仗賀相,是因他覺得賀相比他能治國,他不想礙事。你也不能讓他們說,他的孩子不成器,賣國降敵!只有你是你父皇的孩子!別人都不是!他們的心不是!你是個成器的!我知道他們肯定說你父皇昏庸,說我媚了君王,你得給我們爭氣,別讓孃親失望……”
柴瑞哭:“母妃……母親……孃親……日後您慢慢教我!娘!娘!孩兒求您……”
凌欣見夏貴妃的嘴角緩緩地流下了黑血,知道沒希望了,只能跟著柴瑞哭。
夏貴妃的呼吸開始亂了,她的目光看向黑暗漸濃的柳林,輕聲說:“當年,我知道你父皇走來,就回頭對他一笑……他追了過來,我說,我說,我可不想和你說話呢……”她的語氣裡帶了少女特有的甜膩嬌嗔。
凌欣往前跪行了幾步,哭著說:“太上皇若是愛您,他什麼都會原諒的!真的!愛是會原諒一切的!”
夏貴妃笑著:“可是,我不原諒我自己呀,我那時,說謊了……”凌欣大聲抽泣。
夏貴妃半合上眼,笑著說:“他那麼高挑,瘦瘦的,好看的很呢,眼神溫柔,對我笑……我怎麼能不想和他說話呢?……”
她握著匕首的手滑落了下來,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