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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寧已經開始幫張姨娘綰髮、畫眉。清晰的銅鏡裡,倒映著一個張姨娘逐漸恢復生氣的臉,段青茗在一側靜靜地看著,卻什麼話都沒有說。不得不說,雖然已經過了數年的幽閉生活,可是,張姨娘原本的底子,卻是極好的。現在,在秋寧的巧手打扮之下,一個秀麗端莊,美麗的女子,正神情款款地出現在段青茗的面前。
眼看著張姨娘整個人都平靜下來,段青茗這才點頭,微微笑道:“姨娘須記住我的話,你有了段府的骨肉,這原本就是喜事啊,所以,姨娘不要老是哭,老是哭的啊。應該開開心心,挺直胸膛做人,讓別人都能感受到你的驕傲和喜悅才是。現在,姨娘去吧,去告訴爹爹這件天大的喜事,我在這裡等著姨娘的好訊息了!”
原本,段青茗可以利用這個孩子,達到讓劉蓉萬劫不復的結果。可是,她卻想都沒有想的放棄了。因為,段青茗曾經失去過自己的孩子,所以知道,若利用一個母親對一個孩子的心來進行報復的話,那麼,就是這世間,最喪盡天良的事情。雖然,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別人常做常有,可是,段青茗卻始終狠不下心來!
張姨娘聽了,眼淚又流了出來,她連忙用手擦乾了,然後,挺直腰桿說道:“大小姐放心,現在,婢妾就去告訴老爺……”
張姨娘經了段青茗的開導,似乎非常的心急,可是,在邁步的時候,她還是頓頓住了腳步,輕聲說道:“大小姐放心好了,即便有了這個孩子,婢妾對於大少爺還有小姐的心,都是不會變的……”
說完,還不忘記朝段青茗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就一溜煙地去了!
段青茗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喝著茶,卻沒有說話。窗外的暮色,漸漸地深了,深了,深得什麼都看不清了。可是,她還在靜靜地看著,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段青茗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用手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暗淡的光和影下,那個一身淡白衣衫的女孩兒,一臉的淡泊表情,猶如覆蓋在窗欞上的雪堆一般,有一種令人心驚的涼薄——今日,段青茗放棄了一個絕佳的、利用張姨娘的孩子報復劉蓉的機會。可是,段青茗並不擔心,因為,她知道,劉蓉是絕對不會允許張姨娘在自己剛剛失去孩子之後,挺著一個大肚子在自己的面前晃來晃去的。所以,她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對張姨娘進行迫害,甚至是陷害。而段青茗所要做的,只是要把握好機會,朝著劉蓉迎頭一擊,就能讓劉蓉從此再無翻身之境。
張姨娘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院門之外,秋寧關了院門,又走了回來,她乍一開啟門口,將屋外凜冽的寒氣,全部都帶了進來,雖然屋子裡,生著熊熊爐火,可段青茗還是感覺到一陣透骨的冷意!
段青茗低著頭,不動聲色地喝著盞裡的茶,忽然靜靜地問了一句:“譽兒呢?”
秋寧笑道:“月葭那丫頭啊,倒是喂大少爺吃飽了一頓桂花糕,又幫大少爺裝在盒子裡一些,然後,送了大少爺回去!”
段青茗仍然低著頭,淡淡地哦了一聲。
秋寧想了想,又笑道:“奴婢看著,這大少爺身上的襖子,似乎薄了一些,所以,順便交待月葭,叫她去告訴大少爺的奶孃,幫大少爺再做多件厚的襖子。再說了,這年關馬上就要到了,按例,小姐和大少爺的新衣,就要開始做了。”
段青茗的眼皮終於抬了一下,她看了秋寧一眼,靜靜地說道:“你明個兒把我存著的那兩匹紫鍛和透紅的錦鍛送些去張姨娘的院裡。”
秋寧趕忙應了一聲。
段青茗想了想,又說道:“還有上次譽兒做衣衫剩下的那匹鍛子,是青天白日藍的,也送一併拿去張姨娘吧!”
秋寧又應了一聲,頓了頓,這才謹慎地說道:“是不是等明日裡張姨娘的喜事傳出來之後,才送去呢?”
段青茗搖了搖頭:“已經不重要了。”
是的,張姨娘今日下午來了自己這裡,緊接著,就傳出了有喜的訊息,旁人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是自己做下的好事,所以,這東西,若是在訊息散佈出來之前就送了,還能落得個人情,若是在散佈之後再送了,反倒成了人之話柄了。
秋寧聽了,頓時明白了段青茗心裡的計較。她點了點頭,用心地記下了。
段青茗還在靜靜地喝茶,秋寧還在靜靜地收拾東西。段青茗有個習慣,那就是,若是她一人獨處的時候,是不會多說話的。而秋寧,輕手輕腳地忙著,儘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過了許久,段青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