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室內來回急躁的走了好幾圈,“當年楚國勢大,寡人不得不派人去楚國討好楚子。楚子伐鄭,齊侯召集諸侯,寡人若是不去,下場就是被齊侯攻打。如今這楚國又逼了過來……”
陳侯想到這些只覺得腦仁生痛,上一回二十年前他的嫡出兄長為了討好遠在洛邑的周天子,拒絕了鄭伯聯盟,結果鄭伯打上門來,公宮都被攻破,那些從先祖開始就積攢下來的財物更是被鄭國搶光,最後還不得不賠上一個公女了事。
這一戰實在是將陳人的勇氣給打掉了,更何況面對的是國力在鄭國之上的齊國,齊侯說要召集諸侯,明擺著是要代行天子之事,他能如何,顧忌著楚人不去麼?敢不派兵麼?回頭齊侯就要拿著這個作為討伐他的藉口了!
“哎,”大夫重重嘆了一口氣,陳國夾在諸侯國之中,處於中原又和晉等國靠近,楚人南面會對此地重視幾分。
陳國如今就是被齊國和楚國夾在中間,不管討好哪一面,都勢必要得罪另外一個。
“將楚人放進來吧。”陳侯在宮室中如同困獸來回走動,終於他停了下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國君?”大夫出聲。
“去吧,讓人將他們放進來吧。”陳侯十分疲倦的揮了揮手,“楚人真的要來,寡人能攔得住他們的嗎?並且吩咐賓館裡的人,要好生招待他們。”
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好辦法,總不能真的將楚國往死裡得罪,大夫垂下頭來,“唯。”說罷,從席上起身從宮室中退了出去。
宛丘城門口的吊橋被放下來,城門洞開,楚人們的戰車從宛丘城門處直接進入,沒有下車脫去身上的犀甲,將箭矢綁起來的意思。陳國人雖然心裡都很不滿,但只能眼睜睜瞧著楚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來了。
太子禦寇得知訊息,前去見陳侯,在陳侯宮室門口卻被告知陳侯身體不適,不宜見人。他只好去了蔡姬的宮中。
蔡姬的夫人宮也算是訊息靈通,那邊陳侯還和大夫跳腳,她這邊就已經知道了楚子代女兒派人前來問候父母的事。蔡姬並不是什麼無知婦人,心下一想就察覺出這事的不對勁。
如今兒子一來,母子立刻屏退眾人將宮門關起來商量。
“楚人終於是來了。”蔡姬坐在席上,手指揉了揉眉心,她看向太子禦寇,“我陳國處境微妙,齊國楚國爭鋒,陳國就夾在其中,兩面為難啊。”
“我陳人原本就不善征戰,楚人兇悍之名遠播,如今楚人前來意在威脅,君父怕也毫無辦法。”太子禦寇年少的面上全是憂慮。
“如今還能怎麼樣,楚人來了和楚人好,齊侯問起只能說是被楚人所迫。”蔡姬輕笑了一聲,“如今莫說陳國,就連蔡國都是楚子俎上肉。”
蔡侯如今還被扣在楚國,不准許蔡國派人將蔡侯贖回去,一副擺明要把蔡侯一輩子留在楚國的樣子。
二女兒出嫁在蔡國遇上的那些事,蔡姬是後來才知道的。知道的時候怒不可遏,一個堂堂諸侯,非禮到對自己的妻姨都能出言戲弄,可見為人輕薄好色到了甚麼程度。
妘出嫁之時,照著周禮,從孃家陳國陪嫁去的媵妾,再加上其他送媵的同姓之國,足足有九個之多。那蔡侯竟然還不滿足,對著自己的親女兒如此對待。
蔡姬知道蔡侯被楚人俘虜的時候,一開始不是不高興這個侄子終於受到了教訓,可是時間一長,等到女兒都做了楚國君夫人,楚子還是沒有放人的訊息,她就知道楚子是要將蔡侯作為籌碼要挾蔡國了。
蔡姬對侄子厭惡非常,但對蔡國還是有那麼一抹親情,難免為蔡國擔心起來。
“母親莫要擔心。如今齊侯野心勃勃想要稱伯,若是楚子冒然出兵,恐怕會正中齊侯下懷。”太子禦寇答道。
“嗯,希望如此吧。”蔡姬放下揉眉頭的手,“如今你姊姊成了楚夫人,我還不知道她在楚國過的怎樣呢。”
太子禦寇早已經行冠禮,能夠見到許多他國行人,自然能知道不少訊息。
“聽楚國行人說,姊姊很受楚子喜愛。”太子禦寇說到陳妤終於嗓音放緩了些,身體也不如一開始那麼緊繃著。
“她早些生個兒子,我才能放下心來。”蔡姬道,“楚子原本就是個野蠻之人,我也不指望他會遵從什麼周禮對妤禮遇了,妤有個兒子,將來也好在楚國立身。”
“母親說的是。”太子禦寇點頭。
“聽說君侯最近很疼愛那個庶孽?”蔡姬話題一轉就轉到了陳侯身上。
太子禦寇面色頓時古怪起來,“的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