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檢視了一下楚人送來的三色錦,錦十分精美也難以紡織,一般都是供給與諸侯和上等貴族使用,這裡頭的利潤能翻上幾番,商人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楚國士人。
士人身上衣裳不太顯眼,但乾淨整潔,“吾子覺得如何?”
商人不做聲,再去看了看其他車輛上的織物,另外一匹是鳳鳥紋,楚人崇尚鳳,錦帛上多編有鳳鳥紋,商人細細看,發現這批錦帛編織十分複雜,顏色豔麗富於變化,花紋的繁縟程度讓他這個走過許多諸侯國的人都看得移不開眼。
“善,大善!”商人大嘆,“吾子有多少,可盡賣給我?”
士人點頭,“那麼價錢……”
商人眼珠子軲轆一轉,連忙道,“價錢好商量。”
商人吩咐奴隸將裝好的銅金和一些糧食給士人裝上車,“吾子,那些錦榖應該不是申息兩縣的吧?”
商人見多識廣,申息兩地都跑過,當地的邊民也見了不少,都沒有見過想著這樣上等的貨色。
“從郢來。”士人讓自家的豎僕去清點,他轉過頭來和商人說道,“郢都之物比申息兩地還多。”
“吾子,可是我聽說這楚地內多有蠻人。”商人說起來還有些遲疑。
楚國士人聽後大笑,“這都是甚麼年月了,還當楚國境內處處蠻人不成?吾子若是沿著大道,夜間投在傳舍自然是不會有此等憂慮。”
商人聽了臉上有些漲紅,中原對於楚國的訊息相當不靈通,商人也難免得不到楚國國內的訊息。
正說著,楚國兵士駕車出來,駕車的都是高頭大馬,商人和其他楚國庶人用的牛車可比不得,連忙得唬讓奴隸將車拉到一邊去。
大道上人多的很,見著兵士出來,又以為楚王要對外發動戰事,頓時呼號的呼號,看熱鬧的看熱鬧。
商人們見著這架勢也盤算著離開楚國,或者是到楚國其他地方去。
也不知道打仗的地方到底有多遠,不過抽調申息兩地的縣師是一定的了,趁著還沒徹底亂起來之前趕緊走。
“國君有詔令!”車上的高大軍士扯著嗓子大喊,那邊還有人將寫了字的麻布往一旁的木板子上貼。
“有精於醫術者,入郢渚宮為武夫人診治!治癒武夫人之疾,可得重賞!”
字不是誰都能認的,那是貴族的特權,庶人們幾乎都是不識字的人,只能靠著一雙耳朵聽,至於那些寫著字的麻布都是給士人看的。士人雖然說是士一級的貴族,但是日子有時候過的和庶人也沒太大差別,有病了連巫師也請不起,那麼就只能自己學著看病了。
“楚人還是其他人?”人群中有人發問。
“楚人和其他人都可!”車上的兵士扯著嗓子吼,脖子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他這一吼還有好幾個人人在不遠處把他的話大聲向外面複述一遍,好讓外面離的遠的人都能聽明白。
“楚人這好巫風,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事來?”來申縣的中原人對楚國的風俗多多少少都有些瞭解,知道哪怕是楚國貴族有病也是占卜告知鬼神的,怎麼突然尋求起醫者來。
“國君還說了,這次不僅僅是為武夫人尋醫,疾醫瘍醫,有本事的也可來一試!”
渚宮那樣的地方,就算是貴族,若不是和楚王一襲關係過親,或者是有功勞在身,也進不去。頓時場面變的熱鬧起來,就算不懂醫術的人也紛紛神情激動起來。
“進渚宮?”商人一雙手收在袖子裡感嘆的很,這活計要是做的好了,還真的是全家都跟著受益,但是這做的不好,說不定還要受肉刑。楚國國內刑罰眾多,那個向幾代楚王獻玉的卞和,兩腳都受了刖刑,一般人還真的沒那個膽子去到渚宮中當差。
“怕是難有人願意去哦。”商人感嘆,真的有本事的,那都是寧願藏在深山裡頭的,哪個願意去受諸侯的氣?
“也未必。”
“也未必。”陳妤坐在宮室中,面前是一卷攤開了的竹簡,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個兒子,神情間有些詫異,好好的兩個孩子讀書回來不好好休息跑到她這裡做甚麼?
“母親,外面都在說,君父召集中原人入渚宮呢。”惲抬起手來揮舞了兩下。
艱正想把這句話說出口沒想到被弟弟搶了先,他暗地裡瞪了惲一眼。
惲小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完全不怕兄長的樣子。
只看的惲牙根癢癢。
“我聽人說,君父用了那麼多的中原人,那麼我們楚人就沒地方佔了。”惲奶聲奶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