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聽母親說,從王畿來了一個善於占卜的人,那人還給阿兄占卜了一次,說是‘經卦’,佔辭為‘觀國之光,利用賓於王’,說是阿兄日後若是能夠出陳國,便能做天子上賓呢!”
這段還是陳國公宮裡的一段趣事,那會那位奇人對公子完的佔辭一出來,惹來許多人低低私語。
天子上賓,可不就是諸侯麼!
可是那位奇人還說,公子完子孫若是在陳國之外發跡,就必定是在姜姓之國。
那會陳侯對於此事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蔡姬和陳姬這樣的長輩拿來當個趣事說一說。
“當年那個人我也記得。”公子完道,“說是從王畿來,可是是真是假又有誰能夠知曉?就連公宮貞人也未曾占卜出來的事,還是莫要當真。”
“鬼神之說,哪個敢胡亂拿來騙人?”陳妤此話一說出口就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她就用這個手段來唬弄過楚王。
“……”公子完抬頭,眼神溫柔的看著陳妤,他無意瞧見陳妤脖頸處一抹細膩的白皙。
天氣熱,大家都換了涼快的裝束,就是陳妤也不例外,她換上了楚人的裝束,領口放低露出脖頸,料子是輕薄的紗。
這幅裝束看著陳媯自己眼裡是半點問題都沒有,畢竟她整個人還是包的密不透風。
少女毫無警覺的看著他,乖順的讓他想要伸出手碰一碰她那烏黑的髮絲,自從她回來之後,公子完發現陳妤比以前越發美豔,就好像一株花朵終於已經綻開來,展現出獨特的迷人之處。
偏偏擁有這份美貌的人還沒有多少自知之明。
公子完幾乎是狼狽的轉頭看向馬車外面,楚國地廣人稀,如果走偏僻一點的道路,說不定都遇不上人。
他見到道路兩旁的樹木飛快的就向後弛過去。
“此事……還是少提吧……”公子完道,他知道他終有一日會娶婦,到時候他和身旁的這個少女,便是再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樣相見。
在她的眼裡,他是阿兄,也只能是阿兄。
至於和齊侯學,他是萬萬不能的,何況妤也不是齊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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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路上走了二十多日,終於出了楚國邊境到達陳國邊境。
寺人貫高興快要手舞足蹈,“公女!我們回到陳國啦!”
一行人都露出笑容來,在楚國,一群人都很不習慣,只是不敢得罪楚國人都強忍著,如今回到中原,終於能夠鬆口氣了。
公子完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那麼我先送你去母親所在的城邑。”
當初陳妤跑出來,就是陳姬給她打的幌子,那會陳姬以泡湯休養的名頭,以陳侯和陳姬的關係來看,就是陳姬一年不回宛丘,陳侯也不會去問的。
“阿兄這一路也累了,派人就行了,何必自己親自來?”陳妤道。
公子完搖搖頭,“別人我放不下心。”說著,他就讓人去準備單獨的車馬,因為已經到了陳國境內,公室的名頭還是很好用,駐在當地的大夫很痛快的給了方便,撥了一輛馬車,當然,馬車是要還的。
馬車屬於大夫個人的私產,就是陳侯都不能隨意將對方的馬給拉走。
公子完自己站在安車上,在前面,陳妤乘坐的女乘在後。
這裡離陳姬所在的城邑不遠,要是快的話,就在這一日裡到了。
因為熱,她早就讓人將車前的帷裳給掀起來,她看著前面的公子完,因為要去見嫡母,公子完出發之前是精心將自己的儀容打理了一番,寬大的深衣和頭上的冠,風將他寬袖吹起,看著還真有幾分君子如玉的味道。
這麼一個美少年,宛丘哪家貴女得了,那簡直就是大幸運。
到了陳姬居住的城邑,又是一番通報。
過了好一會兒,陳姬那邊才派來迎接的馬車和寺人。
等到到陳姬居住的宮邸的時候,陳妤只覺得整個人都要散架了。不過她也不抱怨,有什麼好抱怨的,輪累,恐怕公子完要比她累上幾倍,還別提心累了。
進了宮邸,陳妤走在過道上,見著一個侍女低著頭在廊下匆匆走過,那個侍女簡直高大的有些不正常,看上去和個男人似的,而且那臉……
那侍女走的太快,簡直是腳下生風,走路姿勢也和女人完全不像。
陳妤自己就是女人,哪怕看得匆忙她也看出不對了。她突然想起陳姬年輕時候的那些香豔往事,甚至陳厲公之死也和那件事不清不楚。
她連忙轉過頭,裝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