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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很多孩子吵吵鬧鬧的從後院穿過高高的門檻跑得整個院子都是笑鬧聲。”

老何守著的這個院子是個三進大院,便是在封建王朝時期也是個大宅邸了。

“還有許多制琴師傅,學徒更是不少,那時候隔壁院子就是我們制琴的地方,器樂分門別類,都有專門製作存放的院落,上門專程請我爺爺跟父親製作樂器的人都能排到兩年後了。。。。。。”

老何的聲音放輕,因為思緒飛遠而帶出了一種飄渺感。

寥寥數語,祁雲卻能瞬間想象出那時候這個院子隔壁琴瑟行甚至整條深巷的熱鬧畫面。

老何今年五十六,可以說他的整個人生都是在硝煙瀰漫炮聲轟隆中度過的,唯一還算得上幸福的歲月或許就是年幼的那幾年。

便是剛開始軍閥割據兩黨交鋒的時候,因為身處平城,再加上家族有一門手藝,所以過得也還不錯。

雖然名國時期崇陽思想佔據社會主流,可好的古樂器依舊在被一些世家青睞,他們認為華國這些傳承下來的經典古樂器不僅能增長人的才藝,還能磨鍊人的心性,樂中君子的古琴更是備受推崇。

“。。。我還是少年時,我的父親叔伯們都放下了銼刀帶著家裡湊出的家資上了戰場。每次回來,有人跟著他們走,又有人帶著他們回來,用手捧著回來的,那會兒家裡的孩子最怕的就是逢年過節開了祠堂,因為裡面擺了很多牌位,牌位前又是一個個大同小異的罐子,便是最大膽調皮的孩子進去了都被嚇得不敢吭聲。”

老何或許是很久沒有去回憶這些了,說得斷斷續續的,偶爾還會因為深陷回憶而忘記說話,祁雲耐心的保持沉默,心裡不由自主去模擬老何此時此刻的那種沉痛到習慣於是幾近麻木的心情。

麻木不是因為淡忘了,而是因為渾身上下從裡到外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已經因為長久浸泡在這種痛苦中,所以對痛苦的情緒感知越發遲鈍了。

老何十幾歲的時候自己也上過戰場,從十五歲打到了二十三歲戰爭勝利。

戰爭讓他失去了幾乎全部的家人,那時候他從戰場回來,家裡就剩下一個幫著看宅子的老管家,老何沒有娶妻生子,因為太過慘烈的記憶讓他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那時候又算不上多太平,打完外面的人又自己打自己了,老何總覺得娶妻生子,這些人也還是無法永遠留在他身邊。

雖然看不出來,可老何自己知道自己已經承受不住那樣的痛苦了,老管家不忍心苦勸,最後只能含恨而終,臨死的時候都閉不上眼,總想著老何家斷後了他沒臉下去見老爺。

“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曾經一開始就像其他人一樣出國避難更好?後來我有好幾年半夜驚醒,就去祠堂裡坐著到天亮。”

“等到年紀越來越大了世道終於太平了,我才想明白,我那樣想其實是對祖宗的不敬,他們那時候年紀比我長,閱歷比我更豐富,想法自然更成熟,只是他們想要的就是現在這日子。”

看起來老何說的話跟祁雲的擔憂並沒有多直接的關係,可祁雲聽後卻良久默然。

老何說完這些話眼睛依舊乾澀,不是他不想哭,只是哭得太多啦。

“明天有人要來看琴,早上記得早點過來。”

老何說完站起身,抬手拍了拍額頭,吩咐完之後就自己先進屋了。

祁雲扭頭看著老何離開,最後放下已經涼透的茶盞,原本想要重新拿起鑿刀的,想了想還是轉身去外面走了一遭,在附近院門口門縫裡塞了青菜的地方敲門買了些菜。

回院子裡去了廚房做了兩碗麵,廚房裡的東西算不上豐富,就剩下一些雞蛋以及米麵,一碗雞蛋青菜面,味道說不上多好可也不差。

祁雲用托盤端著去了堂屋旁邊的偏廳,“師傅,吃飯吧。”

坐在關了一扇門的堂屋陰影處的老何愣了愣,而後惡聲惡氣的哼了一聲,“你怎麼還沒走?平安在家得想你。”

往常祁雲都是要回家的,今天倒是留下來了,老何覺得有點不自在,總覺得是因為祁雲聽了他說的那些話所以同情他這個孤寡老頭。

祁雲抱著手斜靠在門框上,歪頭挑眉一笑,“師傅你不是說咱們這些琴值錢得很麼,我這不是想著早點學會早點掙錢嘛。”

老何氣呼呼的拍了椅子扶手站起來,路過祁雲的時候還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祁雲一眼,好像在無聲的譴責祁雲學藝的心思不純。

祁雲覺得自己很無辜,也不知道是哪個老頭子一開始的時候拿錢來哄騙他,一副進了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