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孩子胃小,又是喝的奶水,幾泡尿一放就肚皮空空了,一晚上要哼哼著吃好幾次奶,尿布也要換幾次。
凝開芳這個當婆婆的已經做得夠多了,誰家媳婦坐月子能坐滿的?甚至還有不少頭天生了娃第二天就要下床洗尿布的。
雖然也有人說都是因為她一舉生了個男娃娃,可江畫眉對自家婆婆自然是比外人更瞭解的。當婆婆的體諒她,江畫眉自然也要體貼回去,因此現在晚上都是她帶著孩子睡,就白天讓凝開芳幫忙照顧一下。
祁雲看娃娃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匆匆去廚房打了頂著涼嗖嗖的夜風三兩下洗了個澡,等擦乾了頭髮感覺身上緩和了,這才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這會兒農村的床鋪一般都是靠著牆壁安放的,祁雲他們的床也是,掛了帳子的床架靠牆放著。
小平安就被安置在裡側,之前用來包他的小被子當做被褥墊在身下,三個角疊過來用根紅布條給綁了兩圈,免得這孩子晚上伸胳膊踢腿兒的掀開被子受寒。
當然,風俗上也有說是月子裡捆了孩子手腳能幹淨不偷不搶,以後不會坐不住老想動來動去。
祁雲覺得那不偷不搶啥的不靠譜,可不會動來動去性子安靜不下來,可能有點兒跟養成習慣相似。
反正小平安也安靜不鬧騰,被捆就捆唄,吧嗒吧嗒吃著奶,偶爾轉著眼珠子看人,當然,這看人肯定只是錯覺,嬰兒這會兒的視力還沒發育好。
祁雲湊過去用鼻尖蹭他臉頰他也不動,可以說是吃得特別專心了。
“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看報紙上說是十月裡就離開的,怎麼現在才回來?”
小平安吃奶的力道越來越弱,吮吸的動作也有一下沒一下的,江畫眉低頭一看,果然已經睡著了。
祁雲用食指輕輕的戳小平安胖嘟嘟的臉蛋,總覺得嫩滑得很,摸著手感很棒,“北省那邊很多鐵路都毀了,稍微好走點的公路都找不到,有時候爬山都怕遇見被震松的山體,那時候還得繞路走。”
所以花了半個多月才走出來,已經是祁雲他們最快的速度了,他們空手都走得這麼艱難,可想而知一開始暴雨那段時間只能全靠人工搬運物資的軍人有多艱難,餘震不斷,又要為了趕時間他們不能像祁雲他們繞路,只能冒險前行。
祁雲情緒有些低落,不再逗弄睡眠中都皺著眉頭的孩子,靠著枕頭躺下,側身將略微豐潤了些的媳婦圈進懷裡,“眉眉,咱們好好的活著,真好。”
江畫眉沒有親身體會過,可是從因為擔心祁雲而一篇篇認真看的報道里,江畫眉還是能感受到那種感慨,給孩子掖好被褥,江畫眉轉身像以前那樣把自己塞進男人的懷裡,“是啊,真好。”
以前那些煩惱苦難不堪的回憶,似乎也在這樣的災難面前顯得沒了值得讓人痛苦的價值。
李家鎮出去支援的人都完完整整的回來了,且不說李曉冬被他爺爺抽得一晚上屁股墩子燒呼呼的睡不好覺,周國安那裡一回來就上了唐家,要不是有唐三兒這個未來大舅哥頂著,周國安怕是要被唐思甜親媽給攆出去。
既然不攆人了,那婚事就趕緊給辦了,之前就定在十月的,結果現在人十一月才回來,也不管什麼吉日不吉日了,只要不忌諱就行,把閨女嫁過去以後要管起周國安來也名正言順,哪裡像現在,想打一頓都要顧忌著怕傷了閨女的心。
祁雲他們三個可是被村裡人當英雄似的圍觀了兩天,等到公社那邊鄭凱旋帶人扛了大米拎了老母雞幾條肉的跑過來說是公社給的獎勵,另外還有每個人二十塊錢的“營養費”,村裡更是看熱鬧看了個夠,比過年也不差多少了。
周國安結婚用的房子已經整理好了,要買什麼東西公社那邊啥話都不用問,直接批條子讓供銷社那邊別要票。
周國安去田山之前就寫信給父母說臨時有事婚事推遲,這會兒再擔心被父母揍,周國安還是顛顛兒的跑去郵政局給父母發了電報。
好在周家父母是冰糕廠的工人,冬天都是閒期,接到電報看兒子終於要結婚了,連忙把之前就準備好的東西收拾好連夜買了車票上了火車,三天後就到了百里坳,還有公社的拖拉機直接接了人往村裡送。
周家父母受寵若驚,等到見了周國安直拉著周國安的手說這公社領導可真好,鄉里的知青結婚居然還能有這待遇!
當然,這會兒笑得有多燦爛,知道事情真相之後周國安就被揍得有多慘。
雖然沒幾天就要娶媳婦了,可不打臉手腳也能用就行了,周家父母還是想得挺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