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矯健又具中年人的沉穩,聽到有人舉薦自己,也是面不改色,目觀鼻鼻觀心地淡定。
高冕望了蘇淮一眼,目光不無欣賞之意。
“臣以為大理寺段大人比蘇大人更適合主審此案,一來,這京城人販案牽扯眾多,而段大人卻是家世簡單,無牽無掛,不受外物所擾,二來,段大人先前就審過荀放案,那荀放案裡的人販子也正是此案的罪犯之一,許多案情自可相互映證,更有利於案情早日得出真相,還我京城治下一片清明!”
就在百官以為聖上這回定是屬意寵臣蘇淮審理這一大案之時,卻聽有人出聲反對,反而推舉了另一位大理寺卿段頌。
段頌身為大理寺卿,半月前才審理了荀維案。
他和蘇淮在刑案方面齊名,年紀也相差不大,但出身卻大不同。
蘇淮是承了家中的爵位,從皇家侍衛做起,受到高冕的信任,一路做到了刑部侍郎的。
而段頌則是京城平民百姓出身,據說從小家境貧寒,父早逝,是被寡母做粗活拉扯大的,段頌少年時寡母又亡,段頌生活無著,只得賣掉唯一的破房子安葬母親,自己無處棲身,便住到了城外的義莊,幫著義莊上的看守人做事,換得吃住,同時也練就了一副神鬼無懼的好膽量。
神奇的是,段頌落魄到去看守屍體為生了,居然還沒有落下認字唸書,每日勤讀不倦,最後居然以優異的成績考中了秀才!
然而更令人稱道的還在後頭,這個貧家子並未止步於秀才,而是有如神助般,六年後又考中了進士!
還是個探花!
本來身為三甲的段頌是可以如前輩們一般入翰林院,混上幾年,說不定有機會升遷,將來入閣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段頌卻毛遂自薦地要去刑部和大理寺做個跟刑獄打交道的主事。
要知道這種總會跟死人打交道的官位,平常正經進士出身的官員最是避之唯恐不及了。
一般都是本行的子繼父職,兒子只要納錢捐個監生,然後再疏通一下就可以接過父親的衣缽,因有家學淵源,便也沒太多忌諱。
當然還有得罪了人,故意被安排去做主事的。
有些文弱書生,才見著一兩個案子裡那血肉淋漓的現場,就會被嚇昏過去,甚至大病而亡的也是。
段頌不僅沒有半點忌諱或是不適,反是做得如魚得水,屢破奇案,一路升遷,如今已經是正五品的大理寺卿,在民間,那更是鼎鼎大名,只要是段頌破過的案子,那必是人人信服,鐵證如山。
如今段頌跟蘇淮,人稱秋官二傑。
蘇淮多審理的是上層大案,拿手好戲仍是從家他的老本行,抄家滅族蒐集證據那一套。
段頌則多負責低層的怪案奇案,擅長從案發現場和人犯供詞中發現線索,抽絲剝繭得真相。
如今應天府這個案子,據奏摺上說,涉及不少高門大戶,說起來,倒是蘇淮顯得更合適些。
不過誰也不知道這被牽扯的高門大戶都究竟有哪些。
所以推舉段頌的也很有道理。
自然也有官員們站出來附和。
臨時被分成了兩派的人馬互相辯駁著。
辯駁得倒不算激烈。
畢竟,這些人,怕是還不知道,這個案子會牽連多廣,影響多可怕。
高冕冷眼瞧著這兩派人,已是看出點名堂來。
推舉蘇淮的,多是三皇子一系的。
身為帝皇,喜怒不形於色,高冕心裡微微不悅了下。
這老三,近來的小動作越來越多了。
“如此,便由刑部侍郎蘇淮和段頌明日起共同主審,應天府府尹解南協理……如遇需迴避之時,相關者自行迴避。”
蘇段二人出列齊齊領旨。
起身時,蘇淮覺得皇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了那麼幾瞬。
而且還似乎有些深意似的。
散朝時,蘇淮走到宮門口,正要去尋自家的車馬,卻聽身後有人叫道,“蘇侯爺留步。”
蘇淮轉身一看,卻是個小內侍,模樣還有幾分熟悉。
他認得此人正是三皇子身邊的近侍。
“蘇侯爺,我家殿下曉得蘇侯爺明日就要辛苦辦差,今日特意請蘇侯爺去春意居小酌幾杯,還請侯爺務必賞臉。”
小內侍滿臉陪笑,恭身行禮,話也說得十分客氣。
如果蘇淮只不過是個尋常侯爺,而三皇子也是個尋常的皇子的話,蘇淮跟著去見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