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一瞧,嚯,好傢伙,還真是全家齊上陣啊。
大房的大老爺羅振覺。兒媳孫氏,孫氏的兩個十來歲的兒子,還有大房沒成親的庶子庶女,除了杜氏和她的兒子羅修齊之外,大傢伙全來齊了,個個身上都是麻衣素裹,哭哭啼啼。
只不過打眼望過去,那面上的悲痛之色,個個都有些浮誇不實。
這是誰死了?
難道,是杜氏?
羅姝娘皺起了眉頭。
大房中的人除了大老爺是站著之外,其餘的人都跪在院子裡頭哭,聽得門開,便齊齊朝二門處望了過去。
只見一對小夫妻,衣著素雅精細,面色紅潤清爽,笑眯眯地就攜手而出。
大房的人此時都沒見過羅姝娘,但也能猜到這個年輕女子便是那個當年被擄走的二丫頭了。
孫氏抬起一雙紅腫的眼泡,有些失神地望著這二人。
怎麼可能?
被拐到那窮鄉僻壤,賣為奴婢的女子,還會有這般的神色氣質,而且身邊那個姓姬的男人,看上去,居然比自己的男人還有優秀。
孫氏忍不住地都有些妒忌起來。
她想起昨夜,杜氏緊緊抓住自己的手,面目扭曲,聲嘶力竭地說過的那一番話。
“去求她!你們都去求她!”
“給她下跪,給她磕頭!答應給她銀子!”
“只要能過了這一關,以後,我杜氏的子孫定然會飛黃騰達,坐享富貴!”
那些嘶啞猙獰的聲音似乎還回響在孫氏的耳邊。
望著對面那酷似二伯母雲氏的女子,孫氏咬了咬後槽牙,捏緊雙拳,驀地放出一聲響徹行動的哭喊。
“二妹妹,母親說她沒能約束僕人,致使犯下大錯,致二妹妹於險地,流離二十年,無顏見你。”
“昨兒,昨兒,已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服毒自盡了啊!”
孫氏這一聲哭,其餘跪著的諸人就跟開了閘一般,都放聲大嚎起來。
就連大老爺羅振覺,都裝做喪妻之痛不勝其悲地垮下身形,佝僂著背,拿泡了薑汁的帕子蓋到了自己因酒色過度而有些虛胖的老臉上,應景地嚎上個幾聲。
庶子庶女們各顯神通,花樣各異,一個個哭得跟死了嫡親的娘似的。
大約只有孫氏的兩個兒子,哭得一哽一哽,對祖母杜氏之死是真的傷心的。
孫氏哭的倒是很技巧,不僅表現了一個孝順兒媳對婆母驟然過世的悲痛,還口齒伶俐地把事情經過給說得一清二楚。
在她的描述下,整個事件是這樣的。
杜氏因為嫁到羅家來的嫁妝不多,又憂心著大房的生計,這才動了心思,想要賺些銀子,便尋了自己的心腹陪房來,把她所有的嫁妝和大房的一些餘銀都交給了杜管事打理,這杜管事卻是個膽大妄為的,居然在主子不知情的情況下辦了不少做奸犯科之事,不僅放高利貸,從中謀取私利,還越發的養出狗膽,跟人販子勾結,想著要把二房的小姐給綁架了,就能得到更多的好處。
這杜管事全家都在羅府當差,對羅府的情況自然很是熟悉,他的婆娘更是在杜氏面前裡有頭有臉的婆子,所以二夫人云氏的行蹤,都能打探的一清二楚,而二小姐身邊奶孃,也被杜管事婆娘用個同鄉的丫頭給收買了。
二夫人云氏到了那松風觀後,奶孃就用用自帶的點心把二小姐身邊伺候的丫頭們給放倒了,當然了,她自己也為了脫罪,吃掉了不少。
後頭二小姐被擄,羅府滿京城的尋人,當日那些下人們也是被審了又審,那個奶孃倒是經住了問訊,後來實在尋不到小姐,而二夫人又病倒,安樂侯對這個女兒並不怎麼上心,也就把這事給擱下了,當日那些下人們因疏忽大意丟了小姐,都被打出府去,那個奶孃本以為能發一筆小財,誰知道去尋杜管事時,倒被杜管事派人給滅了口。
如今杜管事事發被押,在牢裡吃刑不過,又恨杜氏不能早些把他給撈出去,於是一咬牙就昩著心把杜氏給攀了出來,他的婆娘也哭求杜氏保杜管事出來,見事不成,就發狠說要把二小姐被拐的罪名也栽到杜氏頭上,這才有應天府衙役上門拿人那檔故事。
而二小姐被拐是杜氏所為被世子和雲夫人知道了,自然就引來了雷霆大怒,雲氏帶著人把大房給砸了,又被老夫人趙氏知道,罰杜氏進家廟,到了夜間杜氏百口莫辯,覺得為惡僕所累,又愧對羅府的一眾親人子女,便服毒自盡而亡。
卻是留下遺書,道自己有愧於侄女,要全家人都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