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姝娘拉住躍躍欲試就要伸出手去的大妮兒,“跟在爹爹邊上看就好,萬一你不小心把畫紙給扯了呢?”
大妮兒嘟了下小嘴,這才訕訕地收回了手。
她小人兒不會控制力道,有時扯壞了爹的書啊字啊什麼,雖然姬譽從來不會發脾氣,可是娘卻要打手心的。
那些畫卷兒碼放得齊整,姬譽便也自小心輕拿,從頭裡取了一個展開看了,卻不由得一愕。
大妮兒笑嘻嘻地,“這個我也會畫!”
原來那上頭果然就如三壯說的,盡是一團看不出是何物的線,真是連大妮兒四歲時的畫都頗有不如。
姬譽心中微微一笑,依舊卷好放下,再拿起第二張。
仍然是一團線。
只在第五張時,才有了些變化,這回是個圓,中間畫著兩隻眼睛,下頭還有一道縫。
唔,這回好歹有了形狀,看上去是個人的臉了。
姬譽這回學了個乖,再拿時就隔了幾張,果然這張有了飛速的進步。一隻小雞,有尖嘴小爪,甚至還有翅膀,已經算是畫得相當完整了。
姬譽這才醒過來。
莫不是。這五郎在塗鴉的時候,那因為頭腦受傷而封存的畫技,慢慢地找了回來?
想到當初那位老郎中開了藥方就說,五郎這因頭部受傷的痴症,需得慢慢調養,若是環境得當,只怕過個幾年就能痊癒也未可知。
五郎在逐漸好轉啊!
姬譽直接開啟放在後頭的那些畫卷。
果然,跟千金公子一模一樣的技法風格,而且也多以飛禽動物入畫,什麼孤雁。雄鷹,烏鵲之類的,不過雖然畫面仍有些孤寂之感,卻又多了絲溫暖之意。
不管是技法,還是意境。似乎都比春柳孤鳥圖更成熟了!
“五郎,這一張送我可行?”
五郎想了想,大方地點頭。
同時還看向羅姝娘,澀聲道,“也送書娘……”
說著把箱子微微朝羅姝孃的方向一推。
他的聲音雖比初見時好了不少,但還是有些喑啞,也不知是否這個緣故。五郎幾乎一天也說不了一句話。
姬譽不由得黑線,為毛總有種自家的娘子被人覬覦的感腳?
羅姝娘衝著五郎一笑,搖頭,“送給他,就跟送給我一樣,我們可以一起看。”
五郎眨眨眼。又不吭氣了。
大妮兒也心急地眨眨眼,五郎哥哥你咋不問我呢?
她正要主動開口討,姬家兩口子已是起了身,跟五郎告了別,出了房門。二人互相對看一眼。
羅姝娘就算不是行家,也能看出來,五郎正常時絕對是位畫道高手。
再對上年紀,時間,多半就是那位千金公子了。
回到自己房中,二人關了門商議。
“子寧你說的對,我現下也覺得五郎就是華公子啦,哎,快把這幅畫收好,這可價值千金呢!”
話說五郎那一箱子,就算是前頭一大半都是塗鴉不作數,也有幾十張比千金公子正常時更有靈性的畫作呢!
哇,那算下來,豈非值個幾萬兩?
姬譽亦嘟嘴,有些小委屈地瞥了羅姝娘一眼。
羅姝娘居然神奇地理解了他的腦洞,分明在說,‘我的畫也不差呀!’
羅姝娘好笑地摸摸他的臉。
“乖,五郎的畫價值千金,子寧的畫麼,千金不換!每回你作畫時,吃喝都顧不上,要用上好幾天的工夫,把好好的人都累得沒精神了,本娘子才捨不得相公這般勞累呢!”
姬譽這才面露志得意滿之態,將手裡的畫卷小心地鋪在案上,與羅姝娘細觀。
羅姝娘越看越覺得可惜,如此才華,怎麼就突遭不測了呢?
“既然知道了五郎的身份,要不,給華家送個訊息吧?”
雖然他住在姬家,姬家也不缺他一雙筷子,他看上去也很是自得其樂,但總不如回到親人跟前的好吧?
更何況當初見他受了重傷還失憶的模樣,羅姝娘只當他是身世悽慘,有仇傢什麼的呢。
姬譽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還不知道是何人要暗害五郎,若是冒然行事,怕是不妥。”
“可明明東都城的華家還好好的,並沒有失勢啊。”
話說上一世,大約羅姝娘三嫁守寡之後,好似還見過華家的一兩個女眷來著,那時的華家都還是大玄朝有名的望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