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問得很關鍵。
的確,如果這個大前提沒有搞清楚的話,說什麼都是白扯。
裴清殊微妙地一笑,轉眸看向容漾:“靜之,你說呢?”
陵川之戰之前,容漾雖然是榮國公嫡子、當朝駙馬、兵部侍郎,可這麼多頭銜加起來,都不如一個輔國將軍的名號來得響亮。
陵川之戰之後,容漾一戰成名,現在在朝中的威望很高,風頭已經完全勝過了當年曾經擊退過匈奴人的英國公甚至是毅親王。
見裴清殊問向容漾,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全都用專注的眼神看向容漾。
容漾不慌不忙,不緩不急地說道:“回皇上,此次陵川一戰,我大齊雖大獲全勝,不過亦折損將士一萬八千餘人。除此之外,燕京、新鄉、陽城、陵川等地百姓皆受戰亂之苦,還需要時間修生養息。再加上之前旱災的陰影未除,現在北方五省仍然處於需要南方運糧,才能讓災民們勉強果腹的狀態。在這種天災臨世的時候,我大齊能夠擊退北夏,全靠皇上的智謀與安親王的犧牲。若是想要‘乘勝追擊’,攻入北夏的話,勝算恐怕不高。”
這次大齊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場漂亮仗之後,朝裡朝外的確有不少人覺得大齊應該乘勝追擊,趁此機會乾脆將北夏這個禍害給徹底除了。
可他們都是被勝利的喜悅衝昏了頭,忘記了大齊現在糧食不足的狀況。
“靜之所言不錯。而且這次北夏主動攻齊,北夏的盟國大宛還是處於觀望狀態。一旦大齊主動攻擊北夏的話,大宛就算是為了自保,也會出手相助。到了那個時候,大齊勢必要尋求遼國等國的求助。勝算雖然有,但那種多國交戰的混亂局面,定然會引發極大的動盪。在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之下,大齊絕不能貿然出手,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聽容漾和裴清殊兩個分析完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一鼓作氣”這樣的話了。
宋池想了想,道:“其實這些戰俘應該如何處置,也算是有例可循。延和年間,三皇子和曾家軍造反的時候,當時的曾家軍就是分散到各個地方去做苦力,沒有完全將他們趕盡殺絕的吧。”
“可是匈奴人與曾家軍不同。”傅煦略有不同意見,“曾家軍雖是叛軍,但好歹也是大齊子民。可匈奴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剛剛進入內閣不久的鐘悅聽到傅煦這麼說,不禁感到一絲不適:“那依傅大人的意思,還是要處死這些戰俘嗎?哪怕有的人手上並沒有沾過鮮血,只是不得已才上了戰場?”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傅煦面無表情地說道:“對待敵人,切不可心慈手軟。”
傅煦說著,轉過身微微彎身,對裴清殊提議道:“微臣以為,匈奴人窮兇極惡,理應額上刺字,編入賤籍,終生為奴。”
所有人聽了,都是微微一驚。
當年大齊的太祖皇帝,其實就是賤籍出身。
賤籍顧名思義,就是比普通的良民低一等的賤民。
賤民不能讀書、不能在朝廷當差,只能做一些最低賤的苦力,也不能與良籍通婚。
因此,這些“賤民們”世世代代窮困潦倒,苦不堪言。
直到賤民的人數累積到了一定的數量,在世世代代累積的怨氣促使之下,終於有人揭竿而起,推翻了前朝的統治。
太祖皇帝吸取教訓,登基之後不久就廢除了良賤制度。
當時這一舉措,讓大齊數十萬的賤民對太祖皇帝感恩戴德,太祖皇帝還因此而被奉為千古明君。
現在傅煦提出要讓北夏戰俘重入賤籍,其意義不僅僅是要讓這些戰俘世世代代都為大齊當牛做馬,甚至可以說是……
“不行!這是歷史的倒退,從長遠角度來看,對大齊的發展非常不利。”
傅煦一怔,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的人,竟然會是公孫明。
論私的話,傅煦自認為自己和公孫明是感情深厚的好兄弟。
論公的話,之前裴清殊還是皇子的時候,他們二人一起陪裴清殊讀書、幫他出謀劃策爭取太子之位,似乎也沒有什麼政見上的分歧。在裴清殊繼位之後,兩人一個在內閣,一個在欽天監和慎刑司,也都是各司其職,相安無事。
卻沒想到,兩人會在這件事情上面起分歧。
公孫明機靈,見傅煦臉上不大好看的樣子,便趕忙說道:“阿煦,你別急,你先聽我說。雖說匈奴人十分可恨,可懲罰戰俘就已經足夠了。若是讓他們的子孫後代世代為奴,未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