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理,她的樣貌習慣早就刻在了他的腦海深處,無論是她右耳垂鮮豔的一點紅痣,還是每頓不能吃多,吃多必吐,沾了芹菜必然過敏的體質,若說這些都有可能是巧合,那新生開學那天偶遇的老容叔又該如何解釋?
他承認,考入大學後,從偏遠落後的山村來到現代化的大都市,他確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現實的打擊讓他清醒的認識到,他是山窩窩裡飛出的金鳳凰不假,但落了大城市的地,才恍然看清自己不過是一隻染了色的蘆花雞。
這裡的一切都與他自小到大接觸的那般不同,目不暇接,震懾驚歎,他被浮華迷了眼,被大城市裡姿態妍麗,聰明有個性的女孩子們深深吸引。雖然他與容大妞分手有陰差陽錯的誤會成分在裡面,但又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心思活絡了。或許也可以解釋成,他開闊了眼界,也更能看得清他和大妞之間深深的溝壑,而這條溝壑只會隨著倆人文化程度的差異,眼界的開闊程度而越來越深,直到成為一道天澗!
與其拖的越久將來後悔,不若當斷則斷。
他家已經欠了容家太多,不能再在這件事上優柔寡斷,到最後害人害己。
以上,句句是他的心裡話,可仔細想想,又何嘗不是在為自己的無情無義找藉口?
當年他餓暈在老容叔的家門口,一家子逃難而來,無所依傍,是老容叔給了他們安身立命之所,家裡缺衣少糧了,也是老容叔時不時的接濟。後來他念書,父母是不怎麼情願的,按照他爸媽的意思是家裡本就缺少勞力了,需要人幹農活,再說了,讀書那麼大的花銷,家裡也供不起。是老容叔做通了他父母的思想工作,並一口應下,他家的農活他負責找人做,他讀書的所有花銷他一力承擔。
過往種種,不勝列舉,最近的一次是他高二那年,突發闌尾炎,是老容叔連夜趕到縣城背了他去縣醫院,又四處籌錢為他治病,那會兒他還緊握著他的手,感激涕零的說等他將來掙錢了一定會好好報答孝敬老容叔。
老容叔笑容憨厚,一臉慈愛,說:“只要你和大妞兒能好好的,我怎麼著都無所謂。”
老容叔憑什麼那麼幫他們家?
憑什麼?!
就是因為他和容大妞互相喜歡!
老容叔是村長,大妞又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兒,他李恆義一個外鄉人,能得到村長侄女的青睞,用他媽當時的話說,那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樣的福氣,在當時可是十分有面子的,令一眾大小夥子豔羨不已。
李恆義那些年覺得自己快樂的簡直要飛起。
可是,才半年時間,一切都變了,他自己都預料不到,他的心竟變的那樣快那樣狠。
但是,弦滿箭飛,已無回頭路。
因而,自從分手後,李恆義雖然會在夜深人靜時偷偷懷念,但並不後悔。
要說遺憾,那也是有的,怨只怨大妞沒有跟上他前進的腳步吧。雖然他一直嫌棄大妞腦子不好使,但在接觸了腦子活絡的林芳芳後,他又幡然醒悟過來,大妞的一根筋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但,這世上的人或事又豈能事事兩全的?
得到必定意味著失去,他放棄了真心待他的容大妞,只盼望著找到一個與他能齊頭並進的女孩子共同奮鬥,打出一片屬於他們的天地,若是這女孩的家世不錯,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不想成為狠心人,負心人,但世道如此,他又該當如何?
心不在焉的下了兩盤棋,輸的慘烈,對面的同學激動的手舞足蹈。
李恆義圍棋下的好,學校裡難遇敵手,會輸成這樣,委實叫圍觀者驚訝、贏棋者歡呼雀躍。
李恆義不以為意,推開棋子,讓了旁人。
林芳芳一直關注著這邊,見李恆義輸了棋,就連他心事忡忡的離開也瞧出了幾分“灰溜溜”的味道,心裡更是看不上,有意譏諷道:“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李恆義腳下步子頓了頓,朱凱生怕這二人鬧起來不好看,自己也要擔責任,忙高聲插話道:“李恆義忙完啦?給我們打一桶水唄?”
李恆義去廚房取了水桶,徑自朝院子外的一條小溪而去。
經過林芳芳時,後者有意氣他,看都沒看他一眼,和其他男生聊的火熱。
李恆義腳步匆匆,出了院子,又往前走了一百米,打了水,正要回去,剛好見高嶺出了院子,朝這邊走來。
李恆義想了想,提步迎了上來。
二人打了個照面,高嶺害羞,略略朝他點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