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說的是蠻語,陳郄也聽不明白,但她也不是愛給人面子的性子,只管把自己要說的給木行周說了一聲,就轉身走了。
轉身之時,也恰好抬頭看了一直盯著她的大巫一眼,隨後面色如常的走了。
木行周這才回頭跟大巫道歉,畢竟大巫的身份擺在那,並非是一般的部落首領,“這是我母親家的表妹,性子從來都不大好,讓大巫見笑了。”
大巫看著陳郄上了馬車,視線又盯在了遠處的劉喜玉身上,語氣嘲弄,也不顧及木行周的身份,“中原人麼。”
話裡有著未盡之意,木行周心裡一緊,連忙道:“中原腹地裡規矩素來都多,就養出了些不招人喜歡的性子來,向來都比不上百族裡的兄弟脾氣耿介。”
大巫收回了眼神,道:“那就出發吧。”
木行周就不好再打擾,邊往著自家老婆身邊走,心裡想著大巫的事情。
大巫這樣的身份,說是怕也該怕,願意聽他那些糊塗話的人也不少,可說不怕也有不怕的道理,畢竟只是個象徵,哪家土司傻到真願意讓大巫來插手自己的權利。
等跟自己太太碰頭,木行周就把之前的事情和自己對大巫的看法說了出來,“陳姑娘的性子就那麼樣了,喜歡誰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不喜歡連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搭理了,就怕大巫生氣。”
要說木行周對大巫的理解不算是多深,木太太卻是太明白不過,雖然自家夫君說的關於大巫的那些話也有道理,可信仰這種事難說得很。
就好似她婆婆信奉道家,誰要說道家半字不好,那都得是要發飆的,要再來個道士不懷好意說點什麼,自己那婆婆也未必不會當真。
總的來說就是不信的人不會把人放在眼裡,信的人卻是把人當神仙供著的。
這樣的一個人,木太太警惕十足,道:“讓人先盯著。”
大巫在還沒有土司只有各路蠻王的時候互相相爭都有千年了,許多年前的大巫掌握著所有蠻人的生死,後來出現了蠻王打壓了大巫,結果大巫被打壓下去後蠻王又換來換去,這十萬大山也分來分去,最早的蠻王血脈早不知在哪個時候滅絕了去,只有大巫的血脈一直得以延續。
就大巫的身份,整個百族裡,只要腦子正常的土司、首領,就沒一個喜歡他。
可偏生大巫之所以為巫,除了傳說能溝通神靈之外,還有著許多別的本事,其中最能收攏人心的,就是醫術這一門。
以醫術施恩於人,怎能不讓百族裡的人們感恩戴德,願意供奉。
這樣的人要是生出了野心來,可不令人忌憚,也不怪馮家長子前腳請動了大巫,後腳碰見他們就又請求他們留下了。
不過劉喜玉的人也不是好借的,說出話也十分明白,那兩百人護送馮家長子回堡壘成,但幫著人打仗卻是不成了,尋的藉口就是經驗不足。
好在馮家長子想借劉喜玉的人為的也不是幫自己攻打堡壘而是壯威,便也就同意了。
木行周那一百人,也沒想過去幫人打什麼前鋒,只選了陣中。
一群要打仗的勇士們自然是要先行,陳郄及裝著傷患及貨物的馬車就緩緩跟在後面。
因馬車走得緩了,陳郄在馬車裡倒得一陣好眠。
劉喜玉活得講究,馬車裡還帶有桂花香囊,想來是去歲摘下來裝起來的,倒是用在了馬車裡,雖香味兒是普遍了一些,但聞起來卻是舒心,睡著也就更舒服了。
這看法要是被佈置馬車的無為知道,就又得叫冤了,明顯這是為了討好陳郄這麼個小娘子,才往馬車裡吊的這個,自家小公爺對香囊倒是沒多大喜愛。
等走一步吃幾口草的馬趕回馮土司的堡壘之時,整個戰事已經完了。
感覺就跟過家家一般,馮土司的弟弟跟次子敗退,帶著人往孟土司那去了,也不知道是打算佔去孟土司的地盤,還是打算投靠孟土司。
馮土司的長子自然是派人去追,能把兩個禍害殺死就別手軟,其餘的能俘虜多少有多少,在這個時候,奴隸的命就比那兩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的命值錢。
總的來說,馮土司的長子暫時是贏了,雖然兒女老婆都死了個精光,且腦袋還被切下來掛在城牆上挑釁。
按照封建老土男人的話來說,大丈夫何患無妻,只要權柄在手,再娶妻生子也不難。
陳郄醒的時候,馬車都已經進了堡壘。
馮土司有專門養馬的馬房,陳郄就是在馬房外面睜開了眼,還是被陳九姑給拍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