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詩萱終於親眼看見了今天穿著禮服、光彩照人的鐘悠悠。
她一身曳地長裙點綴著的些許細鑽,宛如透亮的細碎星星,舉著紅酒杯,遙遙站在那裡,看自己的眼神冷漠,甚至有幾分傲慢。
倒真像是冰雪公主,俯視嘲諷自己的可笑……
一剎那間,孟詩萱腦袋裡有什麼名為理智的弦崩斷了!以前的十八年,她儘管享受著鍾家的優渥生活,可卻也從來沒有穿過這樣奢華的禮服!
她嫉妒了。
她承認她嫉妒鍾悠悠。
以前總是她高貴優雅地看著鍾悠悠,而現在,一切天翻地覆,她像只老鼠一樣,生怕大廳裡更多人看過來。
“那是鍾氏先前的那個女兒?就是那個冒牌貨?”忽然有人發現角落裡的孟詩萱。
孟詩萱咬著牙,倉皇狼狽逃上了樓,沒關係,只要重新博得鍾家人,甚至只要是鍾母的好感,一切就還能翻盤。
*
鍾悠悠回過神來,對還杵在面前的人道:“喝一點,但不跳舞。”
這人可惜道:“鍾小姐,我沒這個資格邀請你嗎?”
鍾悠悠欲要說完,肩膀忽然被摟住,熟悉的高大身影籠罩過來,秦曜站在她身邊,面無表情地盯著對面這人。這人認出來秦曜是誰,視線又落在秦曜落在鍾悠悠肩頭的手上,登時尷尬,忙不迭走了。
鍾悠悠轉過臉來看著秦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秦曜道看著她:“剛下飛機。”
“剛下飛機就趕來這裡了?”鍾悠悠見秦曜臉色果然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不禁有幾分心疼,頓了頓,才緩解氣氛地莞爾道:“秦曜,你不行啊,剛才我入場時穿著校服矇住頭,你居然都沒認出我來。”
秦曜卻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她細細看了一眼秦曜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怔住。
秦曜抿緊嘴唇,垂眸盯著她,眸光裡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心疼,還有糅雜的愛意、擔憂、難受、乃至自責與愧疚。那眼光柔和、縱容,竟令本不存在任何自憫情緒的鐘悠悠一瞬間酸澀盤上心頭。
……秦曜在心疼她。
旁人、鍾家人、所有人都在驚詫她突然揭露身份,飛上高枝的時候,秦曜想的是,為什麼他不早點知道這一切呢?她以這樣的身份在鍾家待了三年,該有多難熬?怪不得她會離家出走,他該早點把那棟公寓佈置好,帶她離家的。
鍾悠悠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輕輕將額頭抵在秦曜胸膛上,道:“秦曜,你別這樣,我沒事。”
秦曜心臟攥緊,沉默片刻,將她擁住,聲音帶啞:“我來晚了。”
鍾悠悠怔住,他說的不是回來晚了,而是來晚了。
“以後不會了。再沒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你。”秦曜沉沉道,聲音很啞,是他一貫很少會說的話,他會害羞,不太會輕易說這種話。但這次,他沒耳根發紅,他心底的澀意讓他顧不上任何。
鍾悠悠心臟漏跳一拍,像是有什麼也逐漸生根發芽,過了會兒,她將臉埋在秦曜懷裡,小幅度地翹起嘴唇,道:“嗯。”
……
音樂緩緩流淌,秦曜終於鬆開鍾悠悠,輕輕在她耳邊道:“悠悠,我有榮幸和你跳支舞嗎?”
時之棠就在不遠處,像是想要上前來邀請悠悠跳舞的樣子,他看到了。他也有自己的佔有慾和私心,且經常被這過於瘋狂的佔有慾纏繞心臟導致喘不過氣來。他怎麼可能捨得懷裡的人和別人跳舞?
懷裡的人漸漸地注意到他了,對他回眸了,他欣喜若狂之後,卻還是食不知髓,他實在太貪心,還想要更多。
所以,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且如同護食一般,將她桎梏在懷中,任何人都不得覬覦。
還想找她跳舞?
秦曜擁著鍾悠悠,抬起眼眸來,看向時之棠的眼神異常的冰冷。鍾悠悠並不知道,這一瞬間有無聲的硝煙。
*
這場生日宴直到晚上九點,才徹底散去,無論鍾悠悠怎麼想,她都已經成了今日乃至明日的新聞頭條。轟轟動動一場,算是讓整個圈內的名流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乃至於,上了新聞後,學校的同學們也會知道了。
她不知道孟詩萱入了場之後,去哪裡了,但粗略了一下新聞,也能猜得到孟詩萱此刻的心情,必定是恐懼絕望的。
賓客離開之前,紛紛敬鍾悠悠最後一杯,見此時站在她身邊的居然不是時家的人,而是秦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