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就那樣站在那裡,並不上前一步,只是這樣看著傅老夫人,任由她不斷的呢喃。傅將軍見了,連忙上前,他坐在床邊:“娘,時寒肯來看你就很好了,他肯來看你,就是原諒你了啊!”
時寒聽他如此自作主張的無恥,頓時冷笑起來。
傅老夫人雖然病入膏肓,但是卻也是能看出來的。她試圖擦自己的淚,但是卻越擦越多。
“我來,只是看你怎樣死。”傅時寒聲音冷冰,絲毫不肯心軟。
他們都覺得自己委屈,都覺得自己可憐,可是又想過他死去的妹妹,想到他母親麼?
傅老夫人擺手,顫抖言道:“你們,你們都出去。”
傅老將軍不肯:“京珠,你身子不好。身邊不能沒人,你……”
“不,你們都出去,都……都出去。我只想和時寒說幾句話,只想說幾句話。”
傅老將軍和傅將軍擰不過傅老夫人,均是站了起來。傅將軍看時寒,言道:“時寒,求你,求你好好的和你祖母說句話行麼?我不求,不求你原諒她,但是不要刺激她好麼?”
說這句話時,他已然走到了傅時寒身邊,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傅老夫人聽見。
時寒微笑:“憑什麼!”
傅老將軍拍了拍兒子的肩:“你出去吧。”他停在時寒的身邊:“你能來,祖父就很高興了。即便是你不認我這個祖父,不認你祖母,不認你爹。可是不管什麼時候,這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祖父不逼你,一切,都隨你自己的心意吧。”
屋內人皆是悉數出門,屋內只徒留傅老婦人與傅時寒,時寒冷冷看她,言道:“你給其他人支出去,然後自殺,之後就可以嫁禍我了。”
傅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時寒,半響,她彷彿是沒了力氣,她任由淚水滑過臉,言道:“我不會的。我不會的。可是,如若你真的這樣想,為什麼要來呢?”
時寒笑:“我說過呀,我是來看你怎麼死的。如若可以,我很想親自殺掉你們,可是我娘臨死的遺言便是讓我不能害死傅家的任何一個人,所以我沒有辦法。你看,不管你們待她如何歹毒,她最後的一刻念著你們。”
傅老婦人靜靜的看著他,半響,言道:“你娘……你娘……這一世,直到現在,我最後悔的,便是當年同意了你母親與老大的婚事。”
傅時寒微笑:“那這麼說來,你與我外祖父倒是能聊到一起,我外祖父這一輩子最後悔的,恰好也是此事。”
聲音輕飄飄的,但是卻讓傅老夫人更加難受,她盯著時寒看,看夠了,終於笑了起來:“你……你真的是小寒。”
傅時寒挑眉:“這麼噁心的名字,可是很久都沒有人叫過我了。”
“我一直以為,他們會找一個假的過來騙我,可是現在,現在我倒是相信了,你是時寒,你是小寒。你是小寒……”傅老夫人顫顫巍巍就要坐起來,時寒並不上前,任由她自己費盡全力,總算是坐了起來,傅老夫人盯著時寒,彷彿怎麼也看不夠。
“你這一走,快二十年了,快二十年了啊!”她惆悵言道。
時寒並不說話,就這樣看她。
傅老夫人:“我不喜歡你娘。”停頓一下,傅老夫人又是一通咳嗽,咳嗽夠了,言道:“我不喜歡她,我想,沒有人家的長輩想要這樣一個兒媳婦。她精明、能幹、狠決,一個女子,卻大膽到千里跑去戰場,她運籌帷幄,比男子還厲害。更是與……與天家關係曖昧。京中男子,俱是趨之若鶩,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做一個好兒媳。”
時寒不說話,只是就這樣看著她,冷冷的,任由她說。
“可是你爹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如若我能頂得住壓力不同意,也許就不會有後面那些是是非非。可是你祖父與景丞相關係極好,他們都覺得,你爹你娘是青梅竹馬天作之合。可是他們也根本就沒有看到景黎夕這個人的弱點,她太好強了,她不會刺繡,不會溫柔的伺候長輩,這些都不會。新婚第二日,她就遲了敬茶的時辰,往後更是大大小小的事兒都要做主。一個女子,一個婦人,竟是女扮男裝出門談生意。時寒啊。我老了,我接受不了這些的。”
時寒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知道,我說這些你都不愛聽。可是祖母真是憋了太久了,太久太久了。”傅老婦人喃喃自語。
時寒尖銳:“可是死的是她,遭罪的是她。難道女子出門談生意就不可以麼?難道她去戰場擊退敵軍不對麼?既然有這樣的才華,自然是要展現的。難道擊退敵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