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向主母行禮,張氏示意她們繼續陪老夫人打牌,不必離開,她此刻正需要有人幫她轉移老夫人的注意,這樣才好讓她套話。
“今日剛剛收到秋兒的回信,兒媳特地帶來讓婆母看看,也讓婆母高興高興。”張氏藉著長女的回信開了話頭,笑著把信遞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接過信細細看起,信上就是寫著聽聞妹妹得到明石先生的賞識,她作為姐姐也不勝歡喜的話,老夫人看完後也就把信還給張氏了。
“怎麼沒有寫給我的信?”老夫人心中不痛快。
張氏面作歉意狀:“是兒媳疏忽了,忘了和秋兒說婆母已經被夫君接來封州了,估計秋兒是寫信去了祈州,若是真寄去了祈州,想來再過幾日便能收到信了。”
老夫人撇了張氏一眼:“你的一時疏忽,倒是累得送信的人白白跑了一趟。”
“是是是,都是兒媳的不是,等送信的人到了,兒媳會多賞他一些辛苦錢的。”張氏應道。
老夫人一心想著玩牌,張氏杵在這裡妨礙她的心情,她像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行了,信看了,你也走吧,有你在,她們都不敢打牌了。”快走吧,煩。
張氏不以為意,老夫人每次不嫌棄她兩句都不痛快,這點嫌棄她還能忍,只是她要說的話還沒說呢,她才不會走。
“其實呢,兒媳過來,還是有件事想與婆母商量一下。”
老夫人眼睛看著牌面,勉強分出半分心思給張氏:“說。”
“就是關於夏兒的說親之事,兒媳想著,既然明石先生這般看重夏兒,要親自教導夏兒,那夏兒的說親,是不是該和明石先生提一提,讓他幫著掌掌眼?畢竟明石先生的地位高,人脈廣,他眼中的好孩子,肯定比我們這等後宅婦人,要見識的多。”張氏委婉的提起小女兒的親事。
老夫人手上一頓,剛要打出的牌沒打出:“你這話,說的倒也對,是得和明石先生提提,我們家的門戶低,只能由著人家挑,若是有明石先生出面,我們家的夏兒,可就身價不一樣了。”老夫人還嘿嘿的笑了起來。
老夫人的話,前面說的還算有理,但是後面的就有些粗鄙了,張氏暗暗地扭起了帕子。
什麼叫身價啊,有這麼說自家孫女的麼,我們家可是伯府,夏兒可是伯府嫡女,可不是鄉下的黃毛丫頭,況且這是說親,結的是兩家之好,又不是賣人,什麼身價啊!
張氏腹誹了一通,面上卻平靜地繼續說道:“我們家可是伯府,夏兒也是正經的伯府嫡女,就是沒有明石先生出面,按著夏兒的身份,也不必自降身份,找那些低等門戶,就像那田家。”
提到了田家,剛打完一局,正在算牌點的老夫人順口說道:“我還不是看在本家大房的面子上,才允了說要看一看,但我也沒說就這麼定下來啊,其實你就是不來鬧我,我也是不想與田家做親家的。”老夫人還撇了張氏一眼,說來說去都是怪這個不襯心的兒媳,鬧了那麼大的一場,讓她下不來臺,在下人面前把臉都丟盡了,還好後面讓郎中看出了她正生病,皇帝還特意下恩旨提了她的誥命品級,兒子更是孝順的親自來接她來封州,這兩件事把她的顏面給補得足足的,想一想,倒也算得上因禍得福了,果然,她就是個有富貴命的有福之人哪。
老夫人又自得了一把,心情更舒暢了。
張氏又受了一記老夫人的嫌棄,但她此刻沒空計較這個,抓著老夫人的話追問了一句:“本家大房怎麼有臉把田家提到您跟前啊?門第也太低了,而且還是做繼室,也不知田家怎麼有這麼大的臉。”
老夫人嘆了聲氣,邊嘆氣邊抓牌:“還不是因為夏兒的名聲不佳,門第相配的人家看不上她唄,不過這回好了,有了明石先生的賞識,誰還敢看不上她,哼哼。”老夫人的心情飛快地由陰轉晴。
又是名聲!張氏氣惱。
“那些流言都是黑心人亂傳的,我們自家人知自家事,夏兒哪裡就那樣了?”張氏心中突然一個咯噔,不對,老夫人一向深居簡出的,哪裡去知曉外裡的流言?而且老宅中就老夫人一人,沒有那些府第中的各房兒媳相爭,又有誰會把流言傳給老夫人知曉?雖說逢年過節時,會有別府的夫人們前來拜見,但這些夫人與自家無甚利益相關,怎麼可能會挑著年節拜見的機會,特特把這些噁心話說給老夫人聽?
到底是誰把流言傳給老夫人的?
是底下收了別人黑錢的惡僕?
是老夫人孃家的親戚?
還是想借機纏住夏兒,以結親之利攀上夫君的勢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