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武力,實在是給予了他們最深刻的威脅震懾,他們雖然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的家宅就是塢堡就是城池,但是也不是貧民破屋,想進就進,想砸就砸,可是事實卻以鐵一般的拳頭砸破了他們的自信,他們的家宅,花費了無數資財,耗用了無數人力,看似安全無憂的家宅,其實真和貧民破屋沒什麼兩樣,說破就破了。
在一座座府第都在主子們的痛罵怒喝中雞飛狗跳的時候,唯有裴府安安靜靜,沒有一絲一毫的驚亂,但是這一份安靜,卻更加的壓抑,如同暴風雨的前夕。
裴府,正堂之上,裴潮靠坐在上首的家主之位,俯視著堂中跪著的子孫們。
自從去年被八甲人強擄威脅,受了大驚嚇之後,裴潮的精力便大不如前了,他開始有意退下家主之位,不再時時把控府中動向了,有些事就放手交給兒子們去做,以此做為兒子們繼承家主之位的考驗,也因此,三房的事他並不清楚始末,只知道是與夏家起了爭鬥,十七孫還被打死了,至於八甲族人以及寒食散的事,在三兒子的有意隱瞞,以及大兒子和二兒子的幫護隱瞞之下,裴潮倒是毫不知情。
但是在今日八甲人橫掃貴人區的打砸搶之後,裴潮就是再放權也不可能不清查,於是一查之下,三房千藏萬藏的事就被捅破了。
裴潮看著底下跪著的三個兒子,以及有份參與此事,不管是涉及與夏家和八甲族人的爭鬥,還是涉及隱藏寒食散之事的孫子們,裴潮的心中是震怒的。
“你們可還記得去年驚、變之夜?”裴潮語帶寒霜的問道。
大兒子二兒子立時俯地請罪,唯有三兒子因為是今年剛從任上回來,不知前情,還在迷茫無知。
“這一次砸府擄人之人,與那一夜闖府之人,應是同族。”裴潮惱怒的瞪視大兒子二兒子,“老三不知,你們兩個做哥哥的還不知道嗎?怎麼就不提點於他?今日之禍,都是你們兩人失了兄長之責而惹出來的!”
大兒子二兒子趕緊磕頭請罪。
裴潮卻越聽越怒,最後怒而起身:“滾,全部都滾出去,去找人,找到人後馬上給他們送過去,要是這一次還做不好,你們都不要肖想家主之位了,包括你們。”裴潮邊罵邊用腳去踢兒子們,說到最後還一指孫子們,孫子們立馬屁滾尿流地跟著他們的老子滾出去了。
裴潮以為今日之事是那幫蠻夷報復裴府而來,畢竟裴府損失最為慘重,連人質都被多擄一個,至於其它府第的砸府擄人之事,在他看來,只是蠻夷在報復之時的順手劫財,擄人不就是為了贖買麼,這比直接搶更有賺頭,所以裴潮只想著以一府之力去達成那幫蠻夷的要求,他們要人就給他們尋人,他們要財那就給他們獻財,只要保住根基不斷,不讓他們屠了裴氏滿門,那就足夠了。
可是對於其它府第以及城外的鄉豪們來說,這根本就是從天而降的無妄之災,在憤怒和恐懼之下,他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府衙和州軍,先是痛罵府衙無能,再是痛罵廊軍無能,竟然放任此等惡事在晴天白日之下發生,簡直是上對不起朝廷,下對不起百姓,全該通通去死才對。
但是罵著罵著,有人回過神來了。
罵廊軍,可是廊軍如今自身不保,龜縮營中,今日那幫蠻夷之所以能夠如入無人之地,在廊州境內肆意欺凌,不正是因為廊軍久不出營了麼,再往深想一點,說不定廊軍連州界巡防都鬆懈了,所以那幫蠻夷進入廊軍才無人阻擋,要是在以前,早該被廊軍攔住了才對。
想到廊軍如今的境況,這幫地方望族和鄉豪們齊齊憤怒了。
都怪那個死御史,之前宋將軍在的時候,廊州地界上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惡劣之事,結果你們黨爭就黨爭嘛,做什麼破壞國防大事,非把宋將軍給趕回家,好了,你們是如願,是接手廊軍了,結果呢,就是這麼把地方生死置之度外了?我們廊州活該成為你們黨爭的犧牲品?
呸!沒門!必須得有個交代!
望族們聯合了起來,同時還找上了裴家,要一同聯名寫彈劾狀,彈劾監察御史攪亂地方軍政,攪得民心難安,人心惶惶,裴潮當然不敢說這事的源頭在於裴家,民憤洶洶,裴家再是勢大也不能成為公敵啊,於是立馬就順水推舟的把這個黑鍋栽到了監察御史的頭上,很痛快的就在聯名彈劾狀上蓋下了印章。
望族行動起來,鄉豪也行動起來,尤其是部曲多護衛多的,幾家聯合起來就把監察御史的暫居府宅給包圍起來了,朝廷沒下公斷之前,監察御史就不要想出來了。
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監察御史就是再有謀略,再有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