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羅氏心裡堵著一口氣,從前想著,晼晼能在長姐跟前,那是最好不過的,可等長姐與姐夫入了京,羅氏心裡又不自在起來,原當長姐小時候性子彆扭些,如今是安寧候候夫人,怎麼也不至於再跟從前似的了,可再瞧,竟是比從前更甚了,晼晼若是嫁過去,有這樣一個婆母,怕也整日裡不舒坦。
老太君何嘗不知么女是怎麼想的,心裡頭嘆了口氣,側臉看向安嬤嬤道:“你去看著些,晼丫頭氣性大,真惹急了她,她是要咬人的。”
安嬤嬤明白,退了下去。
這一邊,晼然到了招待姑娘們的院子,卻根本沒進去,只問跟前的杏香:“表哥他們,在哪兒招待人?”
杏香微驚,但她被安嬤嬤教導著,再不敢跟從前那樣莽撞:“姑娘,沒什麼由頭,您哪裡能越過那道垂花門?”
93。第93章
晼然還真就越過這道垂花門了; 不因著旁的,只為著外頭突然落了雨; 雨水還不小,晼然領了人往大廚房去,吩咐了一陣子; 領著五六個小丫頭,往外院來。
羅震宗,竇瑾暉; 聶致遠; 邵明遠,白慶霖一道在敞軒裡坐著,瞧著外頭的雨,說著些科舉; 圍獵的事兒; 然後遠遠的瞧見沿著湖邊走來一行人,打頭那個; 戴著月白帷帽,霞影紗從頭落到腳踝處; 綴著金鈴鐺; 徐徐沿著青石小徑走過來; 連個叮噹聲兒也沒有。
且晼然今個兒穿的嬌豔; 罩了紗衣又罩了帷帽; 便好似裹在雨霧裡頭的嬌花; 惹著人探究; 持著一把油紙傘,白底畫了一圈臘梅花的樣子,不能不招眼。
因著下雨,晼然踩了木屐,清脆的腳步聲,“咚咚”的,似是能敲在人心上,羅震宗幾個也就罷了,只打眼一瞧,便知道來的是哪個,邵明遠與白慶霖卻沒見過,只問道:“這個,莫不就是要嫁去大名府的湘妹妹?”
羅震宗忙解釋道:“不,這個是輔國公府的晼妹妹。”
“哦哦,原來是她。”男子總歸不似女孩子那樣八卦,任誰都要念叨上兩句,只心裡頭另有想法就是了。
竇瑾暉整個人像是外頭的雨簾那樣冰冰涼的,望著遠處行來的晼然,唇畔噙了抹笑意,似是卷著外頭雨霧的寒意,道了句:“是我的未婚妻。”
一語驚住了敞軒裡頭另外四個,邵明遠與白慶霖倒還收斂些,表現最明顯的倒是聶致遠:“你與晼然定親了?”
羅震宗也聽邵氏與白氏提了那麼兩句,見邵明遠似是垂眸想著什麼,忙道:“好像長輩們還沒答應,且晼妹妹還小,還小……”
羅震宗有些說不下去,因為竇瑾暉一眼掃過來,俱是寒意,再張口,依舊是風輕雲淡的:“我認定了就好。”
羅震宗哪裡還敢說些什麼,旁人不知道,自己卻是知道這個表兄與太子是有多親近的,兩人恨不能是穿一條褲子的關係,但總歸是念著邵明遠與白慶霖的,趁著聶致遠拉著竇瑾暉問話的功夫,低聲說道:“我祖母,姨母都沒答應呢。”
兩人心裡有了數,本就是遠遠瞧上一眼,不過覺得氣質絕佳,可竇瑾暉這樣優秀的人,認定了的,喜歡上的,必定是極好的,若靖寧侯老太君當真不答應,兩人也是有機會的。
竇瑾暉沒想到自己弄巧成拙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真是好姑娘,哪個都要爭上一爭。
晼然領了六個穿著寶藍半臂的丫鬟,一路行到了敞軒後頭的花廳裡,當真如晼然說的,隔了蘭草落地罩子,又隔了垂紗簾,外加一個竇瑾暉命人挪過去的八扇屏風,最多也就能瞧見很短的一截裙裾。
晼然有備而來,便是那裙子,也是格外不同的,淺湖水藍的羅裙,原是想著清爽,這顏色不似大紅大紫的太奪目,也不似月白,淡粉太素淨,下頭一截繡了水雲紋,整個人走動起來,就跟踩在水波紋上一樣的,一圈圈盪漾開來,把敞軒裡頭兩個毛頭小子的心,也盪漾了。
待五個丫鬟上了茶盞,打頭那丫鬟嘴甜甜道:“晼姑娘說了,兩位少爺是一路趕路來的,風餐露宿的怕身上中了暑氣,這會兒落雨,最是容易著了風熱的,因而用金銀花,羅漢果,百蕊草煮了茶湯來,雖味道不及茶湯,但對身子是極好的。”
美人親自煮的茶湯,邵明遠與白慶霖心裡頭就甜滋滋的,哪裡還能覺得不好喝,兩人幾口喝了,就衝著屏風拱手道:“勞煩晼妹妹了。”
竇瑾暉掀開茶盞蓋子,瞧著自己那大半茶盞的茶葉,若無其事的拿起來,喝了,茶湯苦的像是添了黃蓮,竇瑾暉輕笑一聲:“氣性真大。”
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