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君來董府,董老夫人該親迎才對,在集福堂等著張老太君來拜見,那怎麼可能?
董老夫人氣得手都哆嗦,咬牙切齒的問道:“怎麼著?人呢?都回來半個時辰了,難道沒人告訴她,我病著,要有人來探病?”
崔姨娘端了一碟子剝好的瓜子仁,輕手輕腳的進來,溫聲說道:“李媽媽先前在府裡傳了話,哪個再說老夫人病著,要直接攆出府去的,這才沒人說的吧。”
董老夫人憋得一口老血,她讓李媽媽傳話下去,是不說那什麼漏尿的事兒,哪個不讓說,她被羅氏氣病了的事兒了?
董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立刻將府裡當差的都立刻發賣了,再換一批精明的來,該傳的話不傳,不該傳的話,胡亂傳!
董老夫人粗魯的抓了一把瓜子仁,在嘴裡嚼著,問道:“那蘭雪堂現在做什麼呢?三兒媳婦莫不是以為,她親孃來了,就不用來給我請安了吧。”
李媽媽抿了抿唇,不想說,但也不能不說,只能垂下頭去,將一頭花白的髮髻對著老夫人,回道:“聽說在收拾箱籠。”
“收拾箱籠?!”老夫人現在根本聽不得這四個字,就好像所有收拾的箱籠,都是她庫房裡的寶貝一樣:“收拾箱籠做什麼?”
李媽媽硬著頭皮說道:“聽車伕的意思是,張老太君在京郊買了一處莊子,要帶著三夫人與四姑娘去莊子上養病。”
“董府這麼大,還養不了她的病不成!”董老夫人氣沖沖的說道。
李媽媽訕訕的說道:“三夫人總歸也活不長了,就算去外面住上個把月,也沒什麼。”
李媽媽心道,張老太君沒打上門來,揪董老夫人的頭髮,那都是素質良好了,要擱著她閨女被糟踐成這樣,她抄菜刀的心都有,董老夫人實在不知足。
“她就是住到天邊去,也得跟我這個婆母報備一聲!”董老夫人氣得心口疼,一口瓜子仁在嘴裡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的,狠狠的敲打了兩下才好了:“自打羅氏入門,莫說是日夜服侍我,便是請安都隔三差五的來一回,來了就板著一張臉,還要老婆子瞧她的臉色,她開啟門去問問,哪個兒媳婦像羅氏這樣的。”
李媽媽無話可說,只能給一旁的崔氏使眼色,崔氏垂下眼簾說道:“張老太君與三夫人不在府裡也好,免得老夫人生氣,正趁著這功夫,好好的調養調養身子,三夫人的病,可不就是氣出來的病症嗎?”
崔姨娘溫柔靈慧,說話輕聲細語的,董老夫人神色果然好看了些。
不一會兒,紫韻便拿了兩本賬冊來,規規矩矩的稟道:“老夫人,我們老太君要帶著三夫人與四姑娘去莊子上養病避暑,怕是要過了伏天才回來,三夫人要奴婢將府裡的中饋賬冊拿過來,還請老夫人過目。”
董老夫人端坐在羅漢榻上,不陰不陽的說道:“人都快要上馬車了吧,才想起老婆子來?”
紫韻含笑不答,董老夫人有心想找茬兒,但礙著張老太君在,也不好真怎麼著了紫韻,沒好氣的擺了擺手,讓紫韻走了。
李媽媽見機道:“三夫人這一走,倒也不是沒什麼好處,老夫人總說三夫人不懂得掌理中饋,浪費許多銀錢,現在老夫人來掌理,豈不方便?”
董老夫人最近庫房虧了不少好東西,倒也想找補找補,心裡高興的很,面上卻不顯:“她倒是出去玩的痛快,讓老婆子替她操持。”
及至晚間,董偉德下衙回來,早已經不見了張老太君與羅氏的身影,連竇瑾暉都跟著去了莊子上。
董偉德去了崔姨娘的院子,崔姨娘正在燈下做針線,見董偉德進來,起身行了一禮。
“做什麼呢?”董偉德問道,張老太君與羅氏這一走,他痛快了不老少,不然真不想回董府來。
崔姨娘溫聲回道:“做幾雙襪子給老夫人,如今天熱了,老夫人是汗腳,不過小半日,襪子就溼了。”
“這樣的活計,讓李媽媽她們來做就好。”董偉德靠近了崔姨娘些,手也不老實起來。
崔姨娘側身躲過,慢條斯理,又不失溫柔的說道:“婢妾身子不便,且這是老夫人親口吩咐的,要婢妾親手來做,婢妾不敢假手於人。”
董偉德敗了興致,在崔姨娘的屋子裡略坐了坐,頗有些不耐煩,直接撩簾出去了。
蘇媽媽遞了一盞熱茶來,輕嘆道:“姨娘這是何必?”
崔姨娘將手中的襪子丟開,放進針線笸籮裡,說道:“拿去給粗使的小桃,讓她做幾雙出來。”
蘇媽媽伸手接了,轉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