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宋子涵沒任何城府的回道。
“好。”竇瑾暉眼底湖光湧動,轉身走了出去。
宋子涵左右掃了眼,見沒了人,才長出一口氣,拍著小胸口道:“我剛剛怕你在安寧候長公子面前露陷,一路跑著來回的,可累死了。”
“你的身子,最好還是不要跑動的好。”晼然將自己還沒喝的奶白鯽魚湯,推給宋子涵:“你喝些湯,先緩緩。”
宋子涵笑得憨憨的接過來,用湯勺小口小口的舀著,姿勢行雲流水,儒雅俊逸:“許多人都讓我不要跑,要小心再小心,可我不喜歡像個小姑娘一樣活著,跑起來,其實很痛快,耳朵邊都是呼呼的風聲,整個人都很爽快。”
“你治好了病,就能隨便跑了啊。”晼然爬下鼓凳,到書案前去翻書,黃帝內經她背過,但繁體字她不行,趁著這個機會,她多熟悉一下繁體字。
宋子涵撂下白瓷湯碗,在晼然身邊坐了,側頭問道:“那你要看醫書,是不是也為著我的病?”
“不止為著你,為著我母親,還為著我在乎的所有人,我不甘願看著她們離開我,我也不甘願被所謂命運擺佈。”晼然鬥志昂揚,水深又如何,她五年本碩連讀不是混文憑的好嗎?
宋子涵只聽到那句,是為著他,是為著在乎的他,便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充滿力氣,本來要去看大夫的他,是有些害怕的,害怕看到大夫搖頭,害怕看到父親失望的目光,這會兒因為晼然,瞬間像是打了雞血的小白馬,雄赳赳,氣昂昂。
晼然隨同宋子涵到了清風苑,意外的發現,宋家請來的名醫,正是早間才給她看了手,給羅氏診了脈的劉大夫,只是換了件銀灰色緞面直裰,裝扮的更加富貴而已。
劉大夫趁人不注意,偷偷的衝晼然眨了眨眼睛,晼然訕訕一笑,得,一個兩個的,都比她裝的厲害,這到底是個什麼社會?各個都是奧斯卡出身嗎?
劉大夫給宋子涵開了方子,只說這病不好治,但也不是治不好,好在年紀尚小,一切皆有餘地。
宋父正高興著,對劉大夫千恩萬謝,就見紫韻火急火燎的來:“大夫是嗎?我家三夫人突然昏厥了,還請大夫快些過去看看。”
晼然大驚,顧不得許多,邁著小短腿,跑在最前面,羅氏上午還好端端的呢,怎麼突然就昏厥了?
蘭雪堂裡,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擠進來許多的人,竇瑾暉見到晼然跌跌撞撞的撲過來,眉頭一凜,上前幾步,將她一把撈起,放到羅氏內側的架子床裡,低聲說道:“多看,多聽,不說話。”
晼然正疑惑,卻被人抓住了手,正是“昏厥”的羅氏。
劉大夫很快也到了,落座診脈,一氣呵成,倒好像從來沒有見過羅氏一樣。
“怎麼請的不是咱們府裡慣用的李大夫?”董老夫人進了暖閣,見到頭髮花白的劉大夫,衝著紫韻,紫煙訓斥。
“這位是宋家老爺請來的名醫,剛剛為宋七少爺診病的,奴婢怕出去請大夫耽擱時辰,這才……”紫韻解釋道。
董老夫人沉著臉道:“不是咱們府裡慣用的大夫,哪裡知道舊情?你們夫人昏著,也說不清楚病情,你這丫頭行事沒半點規矩,若耽誤了三夫人的病,我立刻發賣了你們。”
劉大夫不耐煩聽這種,先是橫了竇瑾暉一眼,方才捋須說道:“這位夫人肝經受損,怕是隻有一年的壽命了啊。”
劉大夫一語,震驚多人,晼然目光落在對面人身上,董老夫人與相攜而來的大伯母宋氏,匆匆趕來的便宜父親與姨娘崔氏,還有原本就在這裡的昀然……
“這……這怎麼可能?我夫人一向身子康健。”董三老爺越步到最前面說道。
劉大夫冷臉:“董大人是質疑老夫的醫術嗎?老夫不才,上個月才得了皇上恩旨,入主太醫院。”
董三老爺臉面有些掛不住,拱手作揖道:“太醫言重了,董某隻是一時不能承受。”
董老夫人沒想到劉大夫竟是皇上親下恩旨的太醫,忙道:“太醫別見怪,實在是我這兒媳一向身子康健,怎麼……怎麼突然就只有一年……”
“這分明是積累多年的病症,今日暴怒引發,也不知你們府裡到底有多少讓尊夫人暴怒,鬱結之事。”劉大夫話語毫不留情,站起身來說道:“我去開方子,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劉大夫離開,董老夫人看了眼站在架子床邊的竇瑾暉,杵著柺杖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是誰惹得三夫人動此大怒?”
老夫人一語,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