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大兒子差不多年歲的少年,心中百味雜陳。想起當初自己被熊瞎子咬傷,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當時面臨的境地跟眼前這一家何等的相似。當初的他,心中無比期望有人能夠幫襯他的家人一把。
餘小草略一思索,做了個決定,道:“我爹剛剛說了,今天的田地分配,在新的決策下來前,還是跟去年一樣!”
跪在地上的小男孩,滿懷希冀地抬起頭,問了句:“我家去年分了四畝地,今年是不是還有四畝地?”
餘小草點了點頭,道:“不錯,去年多少地,今年還是多少地。以後,不光成年勞動力有地,十歲以上的男孩,十六歲到四十歲的女性,只要有勞動能力的,無論男女也都會酌情分些田地。”
什麼?女人也有地?家中符合條件的女人、孩子比較多的人家,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而家中勞動力較多的,卻微微變了臉色。因為莊子的土地只有這麼多,分給女人孩子後,他們分到的田地肯定就少了。這些人雖心中略有不滿,卻不敢說什麼。新主家有新主家的規定,要是表現出不滿的話,主家一畝地都不租給你,你也只能幹看著!
餘海又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鼓勵大家認真耕作,最後道:“農時不等人,趁著今天天氣好,大家抓緊時間去耕作吧!好,都散了吧!”
從莊子出來,爺倆準備去鎮上採購些生活用品。馬車走到城門外的時候,發現城外的難民又增加了不少。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許多不願背井離鄉的東北百姓,熬過了嚴冬之後,已是彈盡糧絕,不得不走上逃難的南下之路。
因買了莊子心情大好的餘海,坐在馬車外跟管家說著話。突然,難民中一個瘦弱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死死盯住那個人的背影,手攥得緊緊的。不會是她吧?如果是她的話,為什麼不回東山村找他,而是落腳城外的難民營?
彷彿覺察到他的目光,那個瘦弱的身影,扭轉身子望過來。餘海看清那個憔悴卻熟悉的面容時,略帶哽咽地輕呼一聲:“大姐……”
或許是離得太遠,那人並未認出他來,而是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在一個用枯枝搭成的簡易棚子下,緩緩蹲下了身子。其實,即使兩人面對面,餘綵鳳也未必能認出他來。
自從餘海成親那年,大姐曾經回來過一次,十多年過去了,餘海的面容雖沒有太大的改變,卻成熟了不少。這一年多,吃的好,心情又好,原本瘦瘦高高的他,身材變得魁梧有力。
今天又穿了一身新衣服,又坐著房府的馬車,跟城裡的有錢老爺似的。就是餘綵鳳見了他,也只是覺得面熟,不敢和他相認的!
“停車,快停車!”餘海一把搶過管家手中的韁繩,用力一拉。正平穩地朝前小跑的馬兒,長長地嘶鳴一聲,停了下來,蹄子在地上不安地踩踏著。多虧房府的馬訓練有素,要是換了別的罵,說不定就驚了呢!
在馬車裡打盹兒的餘小草,差點一頭從馬車裡栽出來。她帶著疑問地探出頭來,卻看到老爹從尚未停穩的馬車上一躍而下,朝著被稱為難民營的那片地方快步而去。
“爹!你幹什麼去?等等我啊!”餘小草在管家的幫助下,從馬車上下來,拎著長長的裙襬,朝著老爹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不過陪老爹去趟莊子,乾孃非讓她穿這麼正式,跑動起來一點也不方便,不小心就踩到裙襬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姑
“難民營”裡的逃難者們,見一個有錢老爺模樣的人,神情激動地大步走過來,後面還追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逃難者們怕衝撞著貴人,紛紛避讓。等父女倆過去後,才小聲地猜測著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小女兒的聲音,餘海勉強停住了腳步,回身牽過追上來的小女兒的手,繼續朝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走去。
“爹?你看到誰了?是不是我大姑?”自從入冬以後,爹就老唸叨遠在東北災區的大姑。也不知道大姑那邊是什麼情況,唐古這邊早就有難民逃難過來,卻一直沒有大姑的訊息。
餘海牽著小女兒的小手,雖然心情急切,卻放慢了腳步遷就女兒的步伐。距離那個瘦削的身影越來越近,小草感覺到爹爹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
“他爹,喝粥了。這唐古的粥,比別處的濃了許多,裡面不少米呢!”餘綵鳳輕輕扶起那個躺在稻草中,瘦得不成人形的男人,笑容裡帶著濃濃的溫情。
男人劇烈地咳嗽一通,枯槁的臉漲得通紅,彷彿隨時都有可能一口氣上不來似的。附近的幾家難民,怕他得的是肺癆,都挪到遠處去了。
男人終於平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