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頭一把鼻涕一把淚,“栓子,外公也沒法子,外公要活命啊,你是周家的孫子,外公哪敢賣你哦,就當你和你娘沒有緣分吧。”
黃菁菁彎腰放下揹簍,抱起梨花緩緩走了過去,有人認出她,自動讓開一步,不忘拉扯前邊人的衣角,黃菁菁不費吹灰之力就擠了進去,“哭得真可憐,我老婆子早年死了相公都沒像親家這麼痛快的哭過,我年紀大了,耳朵背,聽你說下輩子當牛做馬要報答老三,是嗎?”
劉老頭沒料到黃菁菁會來,淚停在了鼻側,臉僵了僵,“親家母,你可要體諒我啊。”
“體諒,怎麼不體諒,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火急火燎來給你磕頭,我這當親孃的都沒這待遇。”說著話,走向彎著脊背的周士仁,毫不留情踢了他一腳,冷斥道,“老孃辛辛苦苦拉扯你成人就是讓你跟縮頭烏龜似的給人磕頭的,要磕頭去墳前磕你爹,磕個畜生做什麼,嫌咱周家不夠丟臉是不是。”
說完,又轉向劉氏,她沒動腳,而是放下梨花,伸手擰了劉氏後背的肉一把,“你也出息了,家裡的雞不喂,地不掃,急著回來奔喪啊,給我回家幹活去,嫁到我周家,生是我周家的人死是我周家的鬼,別想離開。。。。。”說著,又擰了下劉氏,“磨磨蹭蹭幹什麼,是不是要我老婆子伺候你,成啊,脾氣大了是不是,好好好,我也不活了,碰死在這算了。。。。。。”
她瞅準方向,拎著褲腳,大步衝向劉家的大門,面色堅決,鐵了心的要尋死。
眾人大驚失色,人群中不知誰喊了句,“快攔住她”周士仁恍然大悟,站起身,衝過去雙手抱住黃菁菁,驚魂甫定,聲音乾澀,“娘。”
“娘什麼娘,你認我這個娘了是不是,去給個畜生磕頭都不把你娘放在眼裡,你繼續去磕頭啊。。。。。。。”黃菁菁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斜睇著劉老頭,後者握著煙桿,惱羞成怒,“親家,別欺人太甚,你罵誰是畜生呢。”
黃菁菁冷笑,揉了揉肩膀,背了梨花一路,兩側的肩膀火辣辣的疼,“還能有誰,你不是說下輩子當牛做馬報答老三嗎,牛馬不就是畜生,既然是畜生,我沒說錯吧。”
劉老頭一噎,他的話明顯是敷衍之詞,黃菁菁不可能聽不出來,竟然順著自己的話罵自己是畜生,他撐著地站起身,被黃菁菁又奚落了一通,“你別起啊,跪著的姿勢挺好看的,左右下輩子也這種姿勢了,提前練習練習也好。”
氣得劉老頭說不出話來。
栓子一眨不眨盯著黃菁菁,從沒想到他奶厲害到如此程度,滿臉敬佩之色,扶劉氏站起來,拍了拍劉氏的膝蓋,帶著哭腔道,“娘,家裡的雞還沒喂呢,我們回家吧,不然奶會生氣的。”
劉氏流淚不止,摸摸栓子的頭沒有說話。
黃菁菁嘴角抽動了一下,見栓子朝她擠眉弄眼,心裡好笑,面上卻不顯,沉著臉道,“劉氏,我說的話是不是不管用了?”
劉氏木訥的回過神,搖了搖頭,黃菁菁喊,“那還不快點回家,記得把梨花一起帶上,晚上去村口買一斤肉,給栓子和梨花壓壓驚。”
丟下這句,掉頭就走,昂首挺胸身軀凜凜,罵人的話都是原主留給她的,方才說的只是冰山一角,今日之事宣揚開,她溫柔賢淑的性格怕是要一去不復返了,但她不後悔,陌生的世界,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一個人不堅強,軟弱給誰看?
劉老頭面如死灰,明白計劃失敗了,欠的那筆錢,還不上了。
黃菁菁走在前面,周士仁和劉氏緊隨其後,身後是村裡人交頭接耳的聲音。
“我就說周寡婦是個厲害的吧,剛才要不是週三攔著,周寡婦的狠勁真能一頭撞死在門上,周寡婦真要死了,別說劉家,咱整個村的名聲都壞了。”
“可不就是,周寡婦真是狠啊,自己的命說不要就不要,換成我可捨不得。”
“有什麼捨不得的,胖成那副樣子,走路都一甩一甩的,活著也累吧。”
眾人議論紛紛,黃菁菁充耳不聞,側目看向周士仁,“你回去,把咱送的年禮拿回來。”
“吃我家的肉,還想賣我兒媳婦,沒那麼容易,老三,把肉和糖拿回來,給那種人吃了也是浪費。”
周士仁瞄了眼神色懨懨的劉氏,小聲道,“娘,算了吧。”
“算什麼算,他真以為我周家好欺負了,你不回去是吧,行,我自己回去拿。”
周士仁哪敢再讓黃菁菁回去,“娘,還是我回去吧。”
他娘事事為了他,周士仁哪會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