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跟前的陸商鳴一聲冷笑,“我陸商鳴行事,從來沒人能有資格指指點點,你別以為給我這點好處,就能把我打發走了。”
圓苦好似原本就料到一般,慨然嘆道:“陸教主灑脫不羈,自然不會受人制肘,可道慧卻沒有教主這般的氣魄,何苦要他與你一起承擔?”
陸商鳴道:“好,你大可以去問他,若他真不願與我同行,我定不勉強,可若然他一心一意想要與我一起,我便拼了這條性命也不許他人從中作梗!”
“阿彌陀佛,”圓苦年紀老邁,起身時險些一個踉蹌,“陸教主執意如此,老衲亦只得嘆一句無奈。”
陸商鳴見他吃力的模樣,不由起了惻隱之心,伸手去將他扶住,“不瞞方丈,我與道慧已是心意相通。我雖為世人口中的魔頭,可行事卻無愧於心,更堅信善惡有報。方丈是大徹大悟的得道高僧,理當明白凡事不可強求,又何苦替我們擔憂。”
圓苦嘆道:“老衲修行一生,始終無法學會放下,也罷,你們的事就該由你們決定,老衲若再這般不識好歹,恐怕將來去了西方極樂世界,免不得要受佛祖的責怪。”
陸商鳴道:“我陸商鳴在此起誓,將來定不會做出有違天理道義之事,斷然不讓道慧平白蒙上汙名,否則必遭五雷轟頂!”
圓苦笑道:“老衲一直相信你們,對了,老衲在檢視方能遺體時發現了一件物事。”他一說起“方能”,臉色頓時便是一黯。
只見他從懷中掏出塊翠綠色的玉佩,大概是玉佩只餘下一半的緣故,上頭雕刻的圖案也叫人瞧不明白,可陸商鳴看得明白,這玉佩分明是被人生生拗斷了的,不禁奇道:“奇怪,當日為何未能發現此物,方丈可有甚麼眉目?”
圓苦搖頭道:“老衲亦是不知,那日道慧曾與我說兇手極可能是完顏新存,此物說不準就與兇手身份有關,你既然與完顏新存交過手,那便暫且由你保管。”
“好。”陸商鳴自他手中接過,小心地放好。
“好了,老衲先行告退,教主不必再送。”他將陸商鳴的手輕輕拿開,顫顫巍巍地走出門去。
“多謝方丈成全。”陸商鳴在心底默唸,忽然想起了道慧,又忍不住嗔怪道:“這個傢伙說走就走,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去找他不成!罷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可等不了你了。”
而道慧此時正堪堪得了道源相助逃將出來,心裡放下不下,徑直便往徐之軒的廂房跑去,誰知剛到離他廂房不遠之處,便見一人伏倒在地,好似受了重傷一般。
他急忙上前一看,卻見這人正是他要找的徐之軒,只不過瞧他的模樣,應已是昏迷了許久,若再不救治,怕是會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雖說此人奸險狡詐,道慧卻深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當下扶起了徐之軒將他帶回廂房之中。
道慧替徐之軒推宮過血了一陣,才見他緩緩睜開了眼,誰知他方一醒轉,口中便忽然大聲叫道:“青河,青河……”
徐之軒面容枯槁,似是經歷了什麼極其痛苦之事,面上淚痕猶未消去,道慧見他這般喊了一會兒又輕聲啜泣起來,不由起了不好的預感,急忙問道:“青河他怎麼了?”
徐之軒忽的跳起身來,轉了個圈,極是著急地四處顧盼,突然叫道:“青河不見了!”他話音未落,猛的衝出門去。
道慧跟著他走了一會,見他東張西望,似是尋找什麼極為重要的物事,不禁拉住了他問:“你找什麼?快告訴我青河在哪?”
徐之軒急得四處亂轉,不一會兒已是滿頭大汗,他剛剛恢復身子,此刻氣急攻心,雙腿一軟,仰倒在地,兀自泣道:“青河沒了,青河找不見了。”
道慧見他神神叨叨的模樣,又憐又氣,俯下身輕聲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徐之軒悽然道:“青河死了,是我害死的。”
“你說什麼?”道慧大驚失色,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厲聲質問,“你真的殺死了他?”
徐之軒搖了搖頭,忽又點了點頭,“他早就服了毒藥,我怎麼沒看出來……”他握緊拳頭猛然捶地,拳頭邊緣立時便滲出血來,“都是我不好,害死了一個又一個,道慧大師,你快殺了我,快!”
“他為了勸你回頭,居然……”道慧再也不願瞧見徐之軒的模樣,任由著他躺在地上,徑自走去了陸商鳴的廂房,“啪嗒”一聲重重地把門推開。
“道慧你要做甚麼!”陸商鳴此時剛回房中不久,瞧見道慧怒氣衝衝的,心裡自然也竄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