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態度,一日好過一日,就連平時不喜見她的大伯母,也待她和和氣氣……大伯一家,平時在府裡是如何地要威要面,連對父親和母親都是不冷不淡的態度,為何偏偏對她和顏悅色起來。
沈月塵見她面色有異,不禁關切道:“妹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阮琳珞淡淡地說道:“說有也有,說沒有也沒有。”
沈月塵微微一怔,只道:“妹妹這話,倒是讓我有些聽糊塗了。”
阮琳珞道:“事情一時有些說不清,我也希望是我自己多心。嫂子,我心裡很想回去,可又怕回去之後,便再也出不來了……”
不同以往的清脆爽朗,此時的她,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擔憂和彷徨,完全都不像她了。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沈月塵輕輕掩住了嘴,嗔怪道:“小小年紀,說得什麼頑皮話呢?心裡也沒個忌諱。”
阮琳珞點頭一笑,“可不是嘛,我一定是糊塗了……那樣攀龍附鳳的事,怎麼會攤到我的身上。”
沈月塵聽著她話裡話外的意思,立刻心中一動。
攀龍附鳳……她方才說的出不來了,指的就是進宮……
沈月塵眉心一挑,只看著阮琳珞姣好的臉龐,忙緩緩心思,溫和道:“妹妹的心事,我雖然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妹妹是個聰明有主見的人。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妹妹無須太過操心,往後的事,只要做到心中有數,未來一定會平安康泰的。”
阮琳珞聞言,眉心微動,抬頭看著沈月塵,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安,道:“嫂子,說這話是當真的?”
“當然了!”沈月塵一臉認真地點點頭,一肚子鼓勵的話只轉化為一句:“你放心!”
阮琳珞聽了果然,慢慢放下心來,對著她甜甜一笑。
天黑之後,沈月塵靜靜的坐在雕花銅鏡前,有一下沒一下手指梳理著剛剛絞乾的長髮。默默想起,下午阮琳珞說過的話,心中多了幾分思量。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前些日子,宮裡不是剛剛歿了一位娘娘。阮琳珞的擔心,很有可能會是真的。
不過據說,當今的聖上,早已經是年過半百的人了。而阮琳珞今年不過十四……這如何說得過去!
沈月塵的手指微微一頓,打從心裡替阮琳珞不值,只求她是個有福氣的,能夠配給親王皇子,也好過成為那終生不得自由的後宮妃嬪,白白蹉跎了大好年華。
“在想什麼呢?”突然間,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抬眼一看,只見銅鏡中映著一個緩緩走來的人影兒。
沈月塵微微一怔,她還以為他今天晚上不會來了,可他卻又來了。
沈月塵才想起身行禮,就被一雙大手按住了肩膀。朱錦堂的力氣不大,卻還是讓她吃痛了一下。
沈月塵抬頭笑了一下:“琳珞妹妹,明兒就要走了,妾身心裡很是捨不得,便一個人出了會神兒。”
朱錦堂知道阮琳珞和她要好,淡淡道:“姑母,這回對她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沈月塵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朱錦堂見她不作聲,又忍不住想要開始揣摩她的心思,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
沈月塵沒提早晨的事,如常服侍著他更衣洗漱,體貼周到。
兩個人同床而眠,卻依然都在裝睡。朱錦堂還和昨晚一樣,只吩咐一聲睡覺吧,便轉身側過去閉上眼睛,只留給沈月塵一個後背。
沈月塵望著他寬寬的肩膀,心中暗歎,輕手輕腳地躺了下來,什麼話都沒說。
他既然心裡不痛快,還何必過來呢。既然來了,又何必賭著氣,讓人心裡不自在,也不安穩。
兩人一宿無話,睡得也不安穩,到了晨起時,也是少言少語的。
春茗和翠心瞧著不對勁兒,雖然,平時兩個人的話也不多,卻不是這樣冷淡的氣氛。
用過早膳之後,老爺子帶著家裡人來到院門外,送著阮琳珞出門。
阮琳珞抹著眼淚,上車之前先給老爺子和老太太磕了個頭,惹得兩位老人兒連連直呼捨不得。
看著她上了馬車,沈月塵也忍不住眼窩一酸,差點落下淚來,走到車旁,握住了她從窗戶裡伸出的小手,微笑道:“妹妹一路順風,回頭得空給我寫信。”
阮琳珞眼淚直流,咬著唇不敢出聲,只點一點頭,隨即又向大家揮了揮手,便放下簾子,嚶嚶哭了起來。
這般依依不捨地送走了阮琳珞,家裡長輩們的心裡都像是缺個角似的,不整齊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