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塵開始有些著急起來,忙對著春茗道:“你把大家都帶下去。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春茗默默點點頭,依舊是一聲未吭。
丫鬟們紛紛跟著她退下,待出了門口,春茗啞著嗓子,讓大家都回屋去,只留下自己一個守在這裡。
翠心似有不懂,正要發問,就被春茗打斷道:“什麼都別問,趕緊告訴吳媽,讓她把孃家老夫人請過來,一定要快。”
翠心也被她疾言厲色的模樣給嚇了一跳,忙點了點頭,轉身往廚房跑去,連把傘都沒有拿。
此時,房間裡就只剩下沈月塵和柴氏兩人,一片沉默之中,依然是柴氏先開了口。
“咱們家裡出了一件大事,老太太和大夫人都雙雙病倒了。所以今天,只能由我告訴你這個訊息。”說完,她輕輕拉著沈月塵的手,繼續說道:“昨兒,錦堂身邊的小廝三斤灰頭土臉地回來回話,說是錦堂在路上遭了劫道的人,結果出事了……”
這樣的事情,換做是誰都不好開口。
柴氏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半,而剩下來的那一半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沈月塵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耳朵裡嗡嗡地響個不停,有些不太相信黎氏的話似的,隨即一臉茫然地問道:“您在說什麼?錦堂怎麼會出事呢?”
這一問,柴氏的心頭也難免一緊。
她感覺她的手在一下一下地發抖,不禁微微嘆息道:“錦堂的運氣不好,似乎在回來的路上被什麼不知來歷的人給盯上了。糧食沒了,人也失蹤了……如今,他吉凶難卜,一切還得看天意……”
說著說著,柴氏的心裡也跟著酸澀起來,說不出的難受。
雖說,長房和二房之間,明裡暗裡地不對付,但到了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候,旁的心思都沒有了,除了難受,還是難受。
失蹤……天意……這幾個字,著實嚇到了沈月塵,她的臉色猛地發白,用力咬了咬下唇,方才顫聲問道:“大爺他不見了?”
柴氏稍有猶豫,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依著她自己的推斷來看,朱錦堂落到那幫心狠手辣的賊人手裡,定是凶多吉少,保不住性命了。
“錦綸已經親自過去找了。想來,再過幾天就會有訊息了。事出突然,全家人都被嚇了一跳,月塵你可要沉住氣,千萬別……”
沈月塵聽了這些話倒沒有哭,只是臉色白得驚人。
柴氏有些擔心地望著她,只覺她的手也在一度一度地變涼。
有那麼片刻的功夫,沈月塵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做著一個極為荒誕沉悶的夢。
夢中的柴氏,說了好多不該說的話,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讓她驚慌失措,惶恐不安。
如果這真是夢的話,該有多好,那麼等她把眼睛重新睜開的那一瞬間,所有不好的事情就會消失,所有的危險就會解除,所有的所有……
沈月塵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犀利的疼痛過後,柴氏的聲音依然在耳邊響起,“月塵啊,事情也許並沒有你預想的那麼嚴重,也許錦堂會沒事的。”
果然,這一切都不是夢啊。
沈月塵的心像是被綁上了巨石,越沉越深,越沉越深。現實果然還是如此殘忍,殘忍得不近人情,將她那來之不易得來的幸福,頃刻間,就摧毀得分崩離析。那感覺就像是有人用鋒利無比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剜著她的心,刀刀見血,毫不留情。
柴氏低眉嘆息,心裡也是幾分不好受,勸了幾句之後,她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麼話好說了,只能讓她慢慢地接受這一切。
沈月塵靜默了半響,雙眼黯然無光,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柴氏見她這樣不言不語地模樣,忙又拍了拍她的手,正欲開口再勸,卻聽外面的丫鬟來稟道:“二夫人,老太太醒了,說是讓您過去了。”
柴氏眉心一動,想著,老太太那裡耽擱不得,便對沈月塵道:“你且把心思放寬,就算不為了我們,也得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我先回去看看,等下再過來瞧你,你可得好好的,知道嗎?”
沈月塵依然是毫無反應,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柴氏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出了屋子,待見門口悄悄抹淚的春茗,忙提醒她道:“好生照看你們大奶奶,這會可不是哭的時候。”
春茗忙答應了一聲,忙邁步進屋,待見沈月塵蒼白著一張臉,坐在那裡動也不動,忙走上前去,蹲下身子,雙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膝蓋,哽咽道:“小姐您可要想開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