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的,母親……”夏冬雪叫住緊張的蔣嵐,輕聲問道:“我記得爹說過咱們家在京中有宅子的,那麼到時候……”
“是有兩處宅子,但是年久失修,肯定是住不了人的。你爹還好說,至於你和至哥,自然和我回鎮國侯府住了,你外祖母是個喜歡孩子的主,到時候肯定要留宿的。而且侯府裡的孩子也多,你和至兒也可以多幾個夥伴。”
“唔……”夏冬雪鬱悶死了,她本以為擺脫了那一大家子,才發現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前一世父親倒是繼任了布政使一職,她獨自上京,可是如今她娘沒死,她爹的命運反而隨了她的運數,也要回到京城。不過如今天子手下能信任的人不多,此次抽調她爹回京,怕是另有安排,未必能在京中待多長時間。她只求到時候母親千萬別因為近鄉情切,不隨父親上任……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她不再是前世那個沒人照顧的孤女,她有爹有娘,還有弟弟,就不信那鎮國侯府的舅母敢對她怎樣。更何況,她對那些人也沒了親近的心思,就算得罪了,又能怎樣?她不靠侯府養,又對三表哥沒那愛慕之情,還能失去什麼……
一想到此處,夏冬雪反而冷靜了下來,不就是回個京城嗎?又不是一輩子呆在那裡,以他父親士林子弟的形象,必然不可能常住鎮國侯府的,只要她學好管家,不讓自己那麼沒用,給父母添麻煩,便不會輕易被獨自留在侯府。夏冬雪的心情稍微舒暢了幾分,便將夏琴愛慕徐旺青的事情告訴了母親。蔣嵐一聽,頓時勃然大怒,夏冬雪詫異於她的反應,一時間不再敢說什麼。只是母親眼底那露骨的厭惡和蔑視,著實讓她吃驚不少。
夏冬雪哪裡想過,徐旺青本是蔣嵐看好的女婿,而且徐家老爺遲遲不給兒子議親,也未必是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徐老爺早年受家族所累,深知夏子旭為人老道,在清流士林中頗有名望,夏家又人口單薄,最不容易出事,只可惜夏冬雪年齡小點,否則怕是早差人過來打聽了。如今這想說給自己女兒的郎君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低微女子看重,蔣嵐怎麼會不氣,平日裡覺得夏琴懂事的好感全部煙消雲散,這種痴心妄想之人,還要養在身邊,看來還是要跟老爺仔細說說,儘早將她嫁出去算了,否則看著就覺得晦氣,這還沒怎麼樣呢,便惦記上她給女兒看重的男兒了……
此時此刻,夏子旭的書房裡是燈火通明,兩位幕僚莫天華和邵為男坐在燭火旁邊,手執京中信函,反覆審視,低頭不語。夏子旭的手指不停的敲打著棕色的木桌,在書桌的右側,堆積著一側側厚厚的賬本。
“大人怎麼看這件事情?”邵為男率先啟口,目光灼灼。
“聖心難測。”夏子旭面無表情,平靜的吐出了四個字。
“莫非皇上當真想立三皇子為太子嗎?否則為何此時讓王莫接替布政使一職。”
王莫便是王涵的父親,原巡撫大人,此次他回京述職,沒想到新的任命卻是夏子旭的位子,或許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要知道布政使掌管江南鹽市,這裡面的油水和暗賬,實在是數不清楚。而這位王莫大人,祖上是京城王家,曾經也被封侯襲爵,風光一時,如今業經幾代,變成凡級,卻也出了許多進士,入朝為官,不曾辱沒世家門面。京城王家和尚元公府是姻親,尚元公府的女婿又是三皇子,所以人們習慣性的預設了京城王家是鐵打實的三皇子一派。
“呵呵,我倒是覺得,皇上如此任命,怕是三皇子於皇位是徹底沒戲了。”莫天華扶著鬍鬚,笑呵呵的說道。他言語一出,便在夏子旭的目光裡看到一絲讚許。
“不錯,我也如此認為。”夏子旭慢悠悠的站起來,淡淡道:“十年清知府十萬月花銀,我每年進項不只十萬,那些人以為抓住了我的把柄,想著待日後我下了這個位置便琢磨如何整治於我,卻無人知曉咱們手裡有一本暗帳,這賬目直通戶部,說淺了是獻給皇上,說白了便是幫皇上貪的,否則單指著那每年的進項,皇上老早被那些只知道花錢不知道節省的官吏們給煩死了。他們也不想想,為什麼我可以在這個位子上坐這麼多年,即便有御史參我,也不曾被動搖過。他們都以為我和別人一樣,不過是貪的少了一點,卻不知道我這是幫皇上辦事,背了黑鍋。怕是那王莫來了以後,定會按照我以前的明賬走,然後在減少一些表現出他的廉政,同時扯出我曾經的貪墨,只是他不清楚我每年還要為戶部進項結餘,不管減多少,在聖上心中,都是另外一番的賬目,久而久之,只會把他自己弄進去。”
“那麼皇上令他接任這個位子,豈不是給了日後動三皇子的理由?”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