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澤看著她有些飄忽的眼睛,很想問她岳家有那麼多房間,為什麼她要和嶽臨睡在一個房間裡?但他最終只是笑笑:“你想得美,我怕你夜裡不老實,所以不會跟你一個房間,我在隔壁。”
“……誰會不老實啊,”陶語聞言鬆了口氣,笑著捶了他一下,“嶽哥,我去洗一下,然後咱們出去吃飯行嗎?”
“我去買了帶回來,你坐了一天的車累壞了,就留在房間裡休息。”嶽澤捏起她落到臉頰旁邊的頭髮別在她耳後,見陶語還想反駁,乾脆推著她往屋裡去了,趁她沒回頭之前把門給關上了。
獨自在門口站了會兒,他轉身下樓又去開了間房,在小旅館的前臺前站了片刻,要了根菸叼著,從兜裡掏出陶語給嶽臨寫的信開始看。
內容無非就是感謝他這些日子對她的照顧,看起來沒有逾矩的地方,只是最後有一句‘終有一天我們會再相見,到時候會有新的關係等著我們’,讓他的手指頓了一下。
半晌,他從前臺拿了打火機,把這張承載了太多感激之情的紙條燒了個乾乾淨淨。
小旅館的環境再幹淨也乾淨不到哪去,洗手間裡有種奇怪的消毒水味,叫人待得時間久了會覺得頭疼。她站在鏡子前發了很久的呆,直到身後的熱水器發出滴的一聲響,她才猛然回過神。
陶語苦笑一聲,拿了一次性牙刷開始洗漱,等她從洗手間裡出來時,正巧聽到外面的敲門聲:“丫頭,開門。”
陶語呼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後跑去開門了,一開門眼睛就被兩大袋子東西擋住,她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燒烤,很久沒吃了?”袋子後面,是嶽澤陽光痞氣的臉。
陶語聞到熟悉的香味,瞬間就饞了,從他手裡接過去轉身朝屋裡走:“可不就是好久沒吃了,給我買雞翅了嗎?”
“買了,各種味道,就是不知道這家味道怎麼樣,你嚐嚐。”嶽澤跟了進去。
陶語把盒子拆開,兩個人坐下開始吃飯。餓了一天,體力早就消耗殆盡,之前沒吃東西時還不覺得,這會兒一開始了,飢餓的感覺瞬間出來了。兩個人悶頭苦吃,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一頓飯結束,桌上各種肉食只剩下竹籤時,兩個人靠在沙發上,總算是覺得舒坦了許多,同時房間裡也安靜下來。
“累壞了,今天早點休息。“嶽澤緩緩開口。
陶語點了點頭,道:“你也是,早點休息。”
嶽澤應了一聲,手指動了動,最終捧著她的臉輕輕親了一下額頭,低聲道:“晚安。”
陶語笑著把他送出門,關上門的那一刻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了,今天晚上他們兩個都在刻意避免聊關於嶽臨的話題,她是怕自己圓不過來,而嶽澤恐怕是因為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話。
她揉了揉心口,洗漱後把自己埋進被子裡,翻來覆去很久才勉強睡著。
今天下了一場雨,外面的天還是陰沉沉的,整片天空都見不著一點光亮,預示著明天依然是陰天。
在市中心醫院的頂層,整個樓層都燈火通明,十餘個醫生來回穿梭行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管家彷彿老了十歲,佝僂著身子站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牆前。嶽臨已經在裡面睡了十幾個小時了,醫生說如果今天醒不來,很可能就不會再醒來,而即便熬過今天,恐怕也撐不久。
他五歲時器官受到的損傷,這一次因為淋雨加情緒波動,徹底的爆發出來了,如果養得好的話,可能還有幾個月的生命。
管家看著重症監護室裡睡得安穩的嶽臨,整個人都止不住的發顫,他們這麼多人這麼多年一直苦熬著,就是想讓大少爺能夠好好的活在人世間,卻沒想到還是得到了時日無多這句話。
他還那麼年輕,他有什麼錯,如果沒有多年前那次綁架案,這個時候的他應該和二少爺一樣,去上學去交友,去和二少爺對一個姑娘公平競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那裡。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距離醫生說的時限越來越近,管家再也坐不住了,換了無菌服後衝進監護室,顫聲道:“大少爺,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堅持住,大少奶奶還等著您呢,您一定要堅持住,睜開眼睛大少爺……”
然而嶽臨一動不動,管家不停的說著話,生怕自己停下來後他的生命也跟著停下來,牆上的鐘表指標緩緩的劃,黑夜也漸漸轉化成白晝,正當管家也絕望時,嶽臨終於睜開了眼睛,無喜無悲的看著天花板。
管家看到他醒了,頓時驚喜得說不出話來,跌跌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