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又看見那婦人掌摑秦琴。這裡離餅鋪近,那婦人叫罵的聲音聽得十分清楚。沈來寶頓步豎耳,不過是因為不小心多裝了一個餅給別人。
他立刻拉著花鈴過去,擠開看熱鬧的人群,說道,“買餅,五十張。”
婦人瞧了瞧他,見他錦衣在身,細皮嫩肉的,張口就要五十張,也沒懷疑,推了推女兒,“還不快拿給這位小少爺。”
秦琴聽見聲音耳熟,抬眼看去,竟真是沈來寶。本來有些蒼白的臉,因羞赧見人立刻泛了紅。
沈來寶也知道她尷尬,但他不這樣阻攔的話,秦琴會繼續捱打。
花鈴的個頭就跟放燒餅的桌子一樣高,堆了滿桌的燒餅比她的人還高。她墊腳去看那人是怎麼裝餅的,可沒有扶手可抓,乾脆抓了沈來寶的胳膊墊腳看。沈來寶見狀,一手扶住她,低聲,“不要摔著。”
“嗯。”
秦琴往那小姑娘臉上打量了一眼,問道,“你妹妹麼?”
沈來寶答道,“鄰居花家的千金。”
“哦。”秦琴又看了看白嫩水靈的花鈴,用油紙包捆紮燒餅時瞧見自己紅彤彤又粗糙的手背,有些失神,“你買那麼多燒餅做什麼?”
“今日去馬場玩,沒有帶乾糧,正好看見你家餅鋪,就過來買一些。”
“這燒餅有點幹,你多備點水。”
“嗯。”
沈來寶讓阿五給了錢那婦人,婦人收下就拍拍秦琴的肩頭,“你好好看家,娘走了。”
秦琴眼底閃過一絲嫌惡,“嗯。”
婦人走時,腰上的錢袋已鼓如小山丘,她一文未留,全都帶走了。沈來寶沉默片刻,才道,“那是你娘?”
他一人買了五十張,所剩不多,旁人又買了一些,就告罄了。秦琴神色略有輕鬆,答道,“是,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對不對。”她自嘲一笑,“我爹孃一個是酒鬼,一個是賭鬼,如果可以,我真想能快點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沈來寶默然,他看見秦琴為了方便幹活而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有條條淤青傷痕,不像是鞭子所留,而是棍棒?
秦琴見他在看自己的手,立刻藏在背後。
沈來寶知道她尷尬得要命,說道,“我走了,明天書院見。”
秦琴點頭,看著他背身離開,不過幾步,忽然想通了什麼,咬了咬牙上前,“沈來寶。”
沈來寶回頭,秦琴已經跑到跟前,漲紅了臉說道,“現在春末,馬場的草也還在瘋長吧,你家馬場缺不缺人手?”
話沒說明,但沈來寶也聽明白了,“長工應該不缺,短工我還得問問我父親,馬場那邊的事我不清楚。回家後我問問,明天我們在書院大門見。”
秦琴感激地點頭,輕聲道了聲謝,就回了。花鈴看得奇怪,走遠了才回頭看看餅鋪,“來寶哥哥,為什麼她的臉紅成那樣?”
“我和她年紀相差不多,跟同窗家裡求做工人,心裡難免有道坎。”
“那來寶哥哥拒絕不就好了?”
“她要自立,首先就得經濟獨立,她在書院幫過我,我想幫回她。”
花鈴更是不解,“那直接給銀子報恩不行麼?”
沈來寶摸摸她的小辮子,“秦琴她性子傲,不會接受錢財饋贈的。她會跟我來求短工,就知道她下了不小的決心。”
花鈴似懂非懂,自己琢磨了起來,但終究是年紀小,又生在富裕人家,不懂這個,最後到了馬場,還是沒有想通。
沈家馬場沈來寶聽阿五說過,知道這裡廣袤百頃,養了上千匹好馬,但親眼所見,還是訝然沈家的富貴。
從大門進去左邊是通往馬廄的地方,平平無奇,可右手邊就是千畝草坪,似內蒙古大草原,一望無際,銜接天邊。春末夏初,綠草滿鋪,到處可見在草地上悠哉走動的駿馬。
忽然有馬長嘯疾奔,沈來寶滿眼都是駿馬的豪邁英姿,不斷蹦出有關馬的美名——烏騅、八駿、九逸、赤兔、千里馬、汗血寶馬……
他見過馬,但沒有見過這麼多,而且匹匹都是好馬。
花鈴也看得入了神,鬼使神差要往馬場裡走,被馬倌攔下了,“馬大多性子烈,也見不得生人,您可不能輕易進裡頭,否則驚了馬,您小小的身子骨容易受傷。”
花鈴心癢癢的收回了步子,沈來寶知道馬不能受驚,牽了花鈴說道,“我帶你去挑馬駒,等你和它都長大了,就能進馬場騎馬了。”
一聽見要去挑馬,花鈴也不鬧,隨他去馬廄。
馬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