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過,我這個女兒,不似外表柔弱,遇事不問個明白,是不會死心的。”
提及花鈴,沈來寶不由笑笑,“嗯。”
花平生抬了抬眼,見他不掩飾半分對他女兒的好感,也笑了笑,“十五歲還小,等明年吧,再長一歲。”
沈來寶明白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了,再問,只怕對方會覺得煩。
今日一見也不是沒有結果,結果便是花平生還是默許他明年再來求娶的,似乎是要他再等半年,半年過後,便能將女兒嫁給他。
他並不理解其中緣由,可他如今能做的,除了等,就是一如既往地對小花好了,只是見面依舊不會太方便。
花平生將一壺酒喝完,才去樓下結賬,下樓梯時他又頓步,回頭說道,“你會不會堆雪人?”
外面日頭正灼燒大地,滾滾熱浪從樓上可見,沈來寶被問得一臉莫名,“會。”
花平生笑道,“那今年下初雪時,你便在門口堆個雪人吧,和鈴鈴堆的一模一樣的,有手有腳。”
說罷,他就走了,留下滿腦子問號的沈來寶。
堆雪人?他一心奉為未來岳父的人什麼都不考驗,偏偏是讓他堆個雪人?還堆個有手有腳的……
沈來寶是越來越不懂花老爺的想法了,四肢健全的雪人,可不是……一般的難看。
八月一至,天氣就完全涼快下來,廖氏一早就收到了長子家書,看了一遍,也不知是開心好還是不開心得好。
花平生見她不念信,又看一遍,說道,“是續兒來信了?”
“嗯。”廖氏說道,“中秋回來,但沒說琴琴回不回。”她想說些難聽的話,可說不出口。又想說些小心眼的話,又覺沒用,還傷身。最後什麼也沒說,將信給了他瞧。
花平生過了一回,就將信收好,“順其自然吧。”
廖氏禁不住輕笑,“這還不夠‘順’著他們麼?”她嘆道,“我是不指望他們能讓我安心了,朗兒也是,成天去校場軍營,都要娶他手裡的劍啊弓啊做夫人了。鈴鈴……”她頓了頓,“鈴鈴倒是讓我省心。”
花平生笑道,“朗兒他有那決心從軍,也不是壞事。”
廖氏搖搖頭,“危險。”
“若誰都說危險,那就沒人保家衛國了。”
“你是心懷天下的心,我是心繫兒子的心,不同的。”
花平生笑笑,“我明白。”
明白是明白,可是決定權還是在兒子手上,他也並不想太過干涉。
午時一過,秋風乍起,吹得潘家滿院飄香。
八月桂花遍地開,潘家本來是沒種桂花的,當初朱家栽種了一株,後來潘家搬入清掃時,遺漏了藏在假山的一株小苗。後來開了花,盤子聞香前去,見它夾縫生長,向來不愛花的他就網開一面,讓它活了下來。
哪想桂花樹一年比一年長得茂盛,還分了枝,開得滿樹黃花。
這會香味都飄進盤子房間裡了,他聞得沖鼻,轉身的動作一大,便驚得旁邊的人心驚膽戰。
譚心的傷用了足足一個月才恢復,但也不能蹦蹦跳跳,否則骨頭還得再折斷幾次。她當時以為盤子會殺了她,每日惶恐不安,她讓老婆子送信回家求救,讓他們接她回去,可老婆子一去不回,她相信她是被殺了。
盤子又翻了個身,似乎睡得很不安穩,正面相對,睡夢中的容顏十分安靜,不見絲毫戾氣。
譚心卻覺得他是沉睡的老虎。
明明長得這樣好看,可眉眼間卻泛著濃郁殺氣,讓她整日不安。他多看她幾眼,她都要發抖。
她再一次後悔當初不該招惹他。
忽然,那原本閉著的眼睜開,盤子直勾勾看著她,挑眉,“你怎麼又爬了我的床。”
這話說得難聽,像是將她比肩那些不知廉恥的女人,譚心卻不敢頂嘴,“你、你是我的丈夫,你夜裡不同我睡,別人知道要說閒話的,可午睡總得一起。”
盤子笑了笑,“潘家的風聲一句都不會外傳,當然,如果你派個老婆子去通風報信,倒是會外傳的。”
譚心心頭猛地咯噔,額上已經有冷汗滲出。
“放心吧,我也沒殺她。你陪嫁的人裡我只留下她,也是因為她嘴巴嚴實,還怕死,不會亂說話。我讓人送她回鄉下老家安度晚年了,但她要送出去的信,我也給燒了,你要安分點,知道嗎?”
譚心這回連背上都冒了冷汗,他說是送回鄉下了,可誰知道他是不是殺了那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