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腦的孩子從背後走來,腳步竟然很快,從他身邊掠過,走得穩當,一點都不會讓人有擔心摔著的模樣。
小包子走遠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剛掠過了一個人,他轉身看去,在燈火的打照下,竟一剎那覺得這人是他的父親。再仔細一看,不是他爹爹,年紀對不上,雖然很像。他微微頓住,才試著喚聲,“爺爺?”
花平生猛然怔住,看著那個小人兒,不過四五歲的年紀,竟是跟他的小兒子兒時長得一模一樣。他立即知道管家在道賀什麼,這個小人兒,就是那張小蝶姑娘所生的孩子吧。
背後又傳來輕微腳步聲,一個女子走過,彎身抱起他,轉而面向花平生。看了他半會,緩緩將面紗撩起,“花老爺。”
花平生見了女子面容,略覺意外,本能地壓住打量的心思,客氣點頭,“張姑娘?”
盤子點點頭,花平生不由溫聲,“快進去烤火吧,天太冷。”
盤子微微屈膝行了告辭禮,就抱著兒子回屋去了。花平生眉頭微蹙,往屋裡走時,倒是有些疑慮……這姑娘的眼睛,為什麼似曾相識?
他人才到屋裡,下人剛稟報一聲,裡面便有人小跑過來開門,開門的還是他的妻子。要知道平日她都是指使下人做這些,自己從來不動手的,現在竟會給他開門,真是人生在世頭一遭。
花平生笑笑,“看來你心情很好,真是託了我孫子的福。”
本想將這件天大的喜事告訴他的廖氏頓時把話全嚥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剛才和他們母子碰見了。”
廖氏沒第一時間告訴成功,也不在意,喜道,“像不像?像不像朗兒?”
花平生笑道,“像,一模一樣。剛才看到他,我還以為自己返老還童,又變成了二十歲的年輕人,朗兒才這麼點大。”
“你也說像就好。”廖氏鬆了一大口氣,她知道丈夫向來遇事多幾分考究,就難免多幾分懷疑。他說像,那就肯定是了,“我也是瞧著像,還特地喊了家裡的老僕來看,都說像。所以我就將他們母子安排在了主院,沒住廂房。”
她以為丈夫會很高興,但卻不如意外中歡喜,看得她都覺得自己好像太高興,失了儀態。她戳了戳他的肩頭,“你在想什麼?”
始終在意那雙眼睛,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的花平生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突然冒出個孫子,有些懵。”
聽他說是有些懵,廖氏便笑了起來,原來她的丈夫比她還要呆。這樣比起來,她還算是鎮定的。她坐下身說道,“我想想,明日給他們做什麼好吃的。哎!都忘了孩子叫什麼,罷了,明日再問吧,夜深了。”
花平生應了聲,表示贊同。見妻子還在計算明日做什麼佳餚,忽然抬抬眉眼,眉毛微微上揚,竟是……呵。
冬日裡冷,從來都怕冷的花鈴一向都是早早入眠,可今晚夜深了她還沒睡。屋外的下人正要敲門問問,就見門開了。花鈴說道,“你們少爺可能等會會回來,去廚房做點夜食吧,熱乎些的。”
下人提醒道,“少奶奶,少爺來過口信,說今晚不得空回來的。”
花鈴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會回來。”
下人笑笑,少爺少奶奶總是心有靈犀,說不定真會突然歸家,便去廚房吩咐廚子做夜食去了。
等吃的做好送來,花鈴便用暖爐暖著,又道,“你們的影子總在窗戶晃來晃去,看得我心慌。今晚就去廊道盡頭伺候著吧,有事我會搖鈴鐺的。”
下人這才覺得少奶奶今晚有點奇怪,但還是應聲退下了。
花鈴抱著小香爐在床上坐著,她要等的不是沈來寶,她知道他今晚忙。不等情郎,那等的,就是故人。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花鈴已經換了兩次爐子,才終於聽見窗外有聲音。
“呼——”
一條影子伴著冷風灌入,進來就道,“冷死我了,明州真冷,比我住的山洞還冷。哎哎,這屋裡真暖,跟初春無異。”
花鈴本想笑迎,誰想她沒有帶紗巾,那張被火撩過的臉真真切切進了她眼底,看得花鈴心頭一陣難過。伸手就去摸她的面頰,“定是易容的,對不對?”
盤子笑道,“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易容術。”
花鈴顫聲,“你的法子一點也不好,二哥會心疼死的。”
“所以你更要幫我瞞著他,跟我一起做戲,讓他相信我真的是被火不小心燒傷的,然後將計就計,就回來了。”盤子大大咧咧道,“你二哥是個蠢蛋,他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