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氣不順的模樣就知道是誰來信,而且是這個節骨眼上來的信,他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說了什麼。他拆信看了一遍,果真如他所料。
廖氏見他不念信,惱了,“裡頭說了什麼?”
花平生笑笑,“路途遙遠,中秋前後公務繁忙,無以膝前敬奉,得空了再回來。”
廖氏重重哼了一聲,拿了桌上的繡盒挑針繡花。花平生忙拿了過來,“你正氣在心上,等會又把自己紮了。”
廖氏更惱了,“你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那什麼叉燒?”
花平生驀地一笑,“生兒子不如生塊叉燒。”
“對!”
“……我那是說的戚家那個混世魔王,我們兒子不算。”
廖氏瞪眼,“算!”
“好吧,算。”花平生拍拍她的手背,“別惱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氣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廖氏想了想,說道,“想來想去,也就鈴鈴的婚事會讓我安心滿意了。你瞧瞧朗兒,都不近女兒,以後肯定也是個呆子。”
“朗兒只是沒碰見喜歡的,碰見了,恐怕會是另一個模樣。”花平生說著說著,忽然回過神來,“等等,你方才說鈴鈴的婚事會讓你滿意?”
“對啊,來寶多好的一個孩子,懂事又大膽,也不會仗著爹有錢就胡作非為,知書達理,字好看,鈴鈴嫁給他定是不錯的。”
花平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一想,難道是在靈隱寺上發生了什麼,女兒沒告訴自己,只告訴了她?
女兒長大後就親她娘,心裡話也不會跟當爹的說了,花平生心裡有點酸,小時候那樣黏人,每天跟在他背後喊爹爹爹爹,現在不跟了,倒是跟了隔壁小子,每天喊來寶哥哥來寶哥哥。
一想,心裡更酸了。
廖氏見他如此,問道,“怎麼啦?”
花平生嘆氣,答道,“不開心。”
“……”
已是秋末,天氣由涼轉寒,清晨和夜裡刮來的風都顯寒涼。
今年冷得快,似乎再過一個月,都能飄雪了。沈來寶每天都會早早看一眼窗外,就等著下雪,他沒忘記要在門口堆個有手有腳的雪人。
快到月底,他還得去鋪子查賬發工錢,一早就出門了。剛出來,卻見花鈴站在她的家門口對面那,恰好是潘家牆壁下。那兒以前被煙火轟過,做了新牆,如今顏色也跟旁邊的舊牆沒什麼區別了。
時間過得真快。
沈來寶略略感慨,快步下了臺階,“小花。”
花鈴負手而立,見了他就道,“我二哥打算去軍營了。”
沈來寶微覺意外,“這麼快,那盤子的事……”
“好像是跟盤子有個什麼七年之約,所以哪怕是皇帝殺了盤子,他也……”花鈴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說盤子是不是怕因為她的事,讓二哥心有芥蒂,不去軍營,效忠皇帝?所以才來個七年之約。”
沈來寶心頭咯噔,他猛然想到一個更有可能的事,為什麼她非得讓花朗去軍營。去軍營就要離開明州,離開明州……
咦,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事還沒完。
為什麼他總感覺盤子還在附近戲弄他們?
這種感覺竟這樣強烈,難道盤子還得打算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如果不是礙於附近有眼線,他定會跟花鈴說,但現在他們要謹言慎行,只能將想法壓在心裡。如果盤子真打算出現,那肯定不會讓人發現。他甚至懷疑,她重傷的事,其實也是障眼法。救花鈴不假,但如果不救花鈴,她也會找個時機讓自己受傷,讓這件事看起來更沒有疑點。
沈來寶聳聳肩,無論如何都好,希望盤子能安然隱藏起來。
初冬天寒,但還不到要抱小暖爐的時候。今日是花朗去軍營的日子,花鈴早早起身,見嬤嬤已經將去年用的小暖爐拿了出來,便說不用。
她又想起當初盤子倚著她,說她也想穿長裙,戴首飾,夏天拿著小扇子,冬天抱著小暖爐,活得像個姑娘。
今年看來,她能如願了。
花鈴半覺安慰,半有掛念,不知她如今在哪裡。
她從房門出來,和爹孃一起,送二哥出門。
花朗已將自己收拾了一番,比起前兩個月來,人已消瘦許多,但鬍子颳得乾淨,眼神堅定,與之前似乎更不相同了,少了幾分少年文弱。花鈴此時才覺得,二哥當真變了。
花平生面色平靜,心中並不放心,可仍讓兒子放心家中,不用記掛。倒是廖氏,幾次都說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