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爹找了仵作來驗,又檢查了那具屍體身上的衣飾,爹也說那是孃親。
他當時想擠進去看個究竟,想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孃親,可卻被金姨牢牢抱在懷裡,任他怎麼掙扎怎麼哭鬧,金姨都是將他抱得緊緊的,就是不讓他過去看孃親最後一眼。
其實他心裡清楚,孃親的屍體被水泡得久了,昔日美麗的模樣早已不再,金姨是怕他被嚇著。
可是,那是自己的親孃啊,就算她變得再怎麼醜,自己怎麼會嫌棄?
再長大一點,他喜歡靜靜的一個人待著作畫,他憑著自己幼時的記憶畫出了好多孃親的畫像來。最後找出其中一副容貌、氣質、神韻最像的來,掛在房間裡,天天都看著。
天天看著孃親的畫像,這樣就好比,孃親一直就在他的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遇到慧芳,對慧芳一見鍾情,他想娶慧芳……不得否認,他確實從她身上看到了孃的影子,溫柔體貼,貌美聰慧……還有那五六分顏似。他原也想過,就守著嬌妻守著慧芳好好過一輩子吧,以後他會有自己的孩子,他發誓要將自己小時候沒有得到過的父愛母愛全都加倍補償在自己小孩子身上……
他要讓慧芳跟將來的孩兒成為這個世間最幸福的人……可惜了,似乎是天意弄人,成親沒有多久,慧芳便看到了那副畫像。
她問他,那畫像上的女子是誰,她惱怒,她覺得自己成了替身。孃親的事情,他一直深埋於心中,如果不是府上的老人,沒有人知道,在現任柳夫人之前柳老爺還娶過一位妻子的。而於他來說,也是不願意提及當初的事情,他只願意將孃親好好藏在心中來想著念著,不願意跟任何人提及關於孃親的一切。
夫妻間存在的一些問題,如果不及時解釋,便會叫人猜疑,時間一久了,矛盾就會激化。夫妻冷戰一段時間,剛好那個時候帝都有一筆生意需要他親自過去談,他也想了,或許離家一段時間,兩人的感情會好轉一些,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最後得來的,卻是慧芳病死的訊息。
慧芳死了三年,這三年來,他心中一直愧疚,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慧芳。
二十二歲了,同齡的人,孩子都能滿街亂跑了,只有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剛好這兩年柳家生意做大了,他也忙,沒有時間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生意上的事情,父親漸漸放手,這兩三年來,都是他柳相生一直在打理著外面的事。
人一忙起來,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三年過去了。而離孃親的死,也有十七八年了,連相州都長得這麼大了……不得不感慨,時間過得還真是快。
直到從京城回來,在那松花鎮遇到漣水村的姚善寶,他一顆塵封已久的心,才又莫名動了起來。
姚善寶,那個女子,其實性格跟娘還有慧芳真的不一樣,她爽朗大方、聰慧獨立,有手藝有頭腦,真的跟身邊的女子都不大像……想到這裡,柳相生將書桌整理一番,揚聲問一直候在門外的細蕊道:“今天姚姑娘有來找大小姐嗎?”
沒一會兒,他便聽到外面細蕊傳來聲音道:“已經來了,跟著大小姐去了二少爺的院子,奴婢聽說了,好似這兩天二少爺的病情好了些許。昨兒個晚上,奴婢還瞧見大小姐跟白梅倆人扶著二少爺去花園裡逛呢。”
柳相生站起身子來,大步走到門邊,開了門說:“我去相州那邊看看……”
“那奴婢跟你一起去……”細蕊見大少爺要走,她也趕緊跟上去。
“不必了。”柳相生一把扇子一轉,止住了細蕊的動作,只道,“你留在這裡候著,呆會兒金姨要是來了,你告訴她我去了相州那裡。”
“哦,那奴婢只道了。”細蕊心情有些小小失落,望了眼大少爺離去的背影,她一邊踢踏著地上的碎石子,一邊等候著每天必要親自來給大少爺送飯的金姨。
姚善寶抱著從平安堂帶來的藥,跟著柳媚一起進了柳相州院子,姚善寶問:“嫂子,昨天金姨有來換藥罐子嗎?”
柳媚秀眉深深鎖住,及其輕微了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攥成一團,尖尖的指甲幾乎戳進肉裡,她眸光中是恨意。
“真沒想到,這女人竟是這般歹毒,膽敢害我的弟弟!”她氣得狠狠甩了下袖子,回頭問姚善寶道,“善寶妹妹,你那邊情況怎樣?昨天帶回去的碎片中,可真是含有牛尾草?”
姚善寶點頭:“是的,不過分量不多,但是我可以確定,二少爺目前這種狀況確實是因為長期服用牛尾草的緣故。或許……二少爺身子本來就弱,這牛尾草適量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