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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我讓我家司機先送你再送我,可不可以?”真真有些急躁,“祿爵是上海最最上等的跳舞場,來往的都是些講英文法文的紳士。姓沈的那一口洋涇浜英文還要充大小姐,一去就露餡。好戲才剛開始呢,這麼早走做什麼?”

另外幾位也走近前來,假意笑著問:“真真,林小姐要上哪裡去?”

真真道:“你們快攔一攔,她非要回家去。”

其中一位沈小姐派的笑著取笑:“這麼早回去做什麼,難道是謝中尉有門禁?”

她頗不喜歡這類調笑,也不需要和她和顏悅色:“難道你們家中長輩允許你們私自出入跳舞場,不設門禁?”

另一位沈小姐派道:“早就聽說香港人家自小學習英國保守派的規矩,嬌貴矜持自然和我們上海不一樣。”

一位真真這邊的也微笑反擊:“香港多廣州人。廣州比上海開埠早,廣東有廣東的嬌貴矜持,自然和上海不一樣。不然怎麼為什麼廣州的洋人最近幾年都紛紛來了上海?因為上海人與上海姑娘,都敞開懷抱的歡迎他們。學一學廣州人的矜持,挺好的。”

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語出了虹口戲院大門,許小姐也追了出來,上來便挽住楚望的手:“你有車接送沒有?不如乘我家汽車去祿爵。”

她輕輕拍了拍許小姐,禮貌拒絕:“我得回家去了。”

許小姐再三挽留,“你初來乍到,可別掃我們興啊。”

真真也附和:“難得許小姐作東請客,好歹留下來多玩一會兒。”

她拒絕推辭的態度強硬。各家司機早已來了,她遠遠找見汴傑明的車,衝他擺擺手,回頭對真真說:“你也早點回去。”

走出兩步,許小姐又追上來:“能否留一個電話?”

她以為她要謝擇益的電話號碼,“我只知道工部局的電話號碼。”

“不是要他的,我是要你的。” 許小姐噗嗤一聲笑出來,緊接著從提包中摸出紙與筆給她。“我與你投緣,今天沒玩盡興,改日致電上門來請,你總不要拒絕吧?”

楚望匆匆寫下號碼上了汴傑明的車離開,真真眾人也上了各自家中轎車先走一步。

沈小姐身旁一位魏小姐立馬嗤笑道:“一早勾搭有婦之夫幾乎給她爸爸逐出家門,如今又到了租界勾搭洋人。什麼香港教養,英國作派。敞開懷抱迎接英國人,說得不就是她?哪一個上等英國軍官肯娶黃種小姐,還不是跟她玩玩。哪天謝中尉要是娶了她,我一頭跳進這結了冰的蘇州河裡去。”

這話只讓沈小姐聽到了。沈小姐知道魏小姐見她容貌舉止不凡,出入又有英國軍官鞍前馬後的,好不風光,不免心生嫉恨。偏偏嫉恨之言說進了她心坎裡去,於是三兩步追上許小姐問道,“你要她電話號碼做什麼?”

許小姐手中握著電話簿衝她一笑,“沒什麼。走,上車去祿爵。”

——

汴傑明車停在樓下,等她家中燈亮後方才離開。

盯著汴傑明漸漸駛離巷子的車,回想起今天戲院裡的種種,她心中有種莫名的不安。鎖好房門,剛脫掉高跟鞋,長廊裡的電話機便鈴鈴響了起來。

她光著腳跑到長廊盡頭將電話接起來。

“喂?”

“嗯。我,謝擇益。”

“怎麼了?”

“確認一下你回家沒有。沒事了。”

她樂得開個玩笑:“汴傑明說也可以早晨來接我回家。”

那頭沉默了一陣,而後冷冷問道:“你知不知道虹口今天戒嚴?”

“為什麼戒嚴?”

“總之你別出去了。”

“……嗯。”她握著聽筒,心裡隱隱的不安。

“怎麼了?”

“我朋友她們在那邊。”

“哪裡?”

“祿爵。”

“……”隔了會兒,他才說:“我四點到家。有什麼事,打電話去工部局。你別亂跑。”

她嗯了一聲。

結束通話電話,想起戲院門口那群金絲雀似的小姐們,不知怎的心裡有些發慌。盯著那隻銅製電話機,只恨這個年代沒能使眾人隨身攜帶一隻手機,否則也不會既怕有人致電過來,又怕沒人致電過來。

祿爵是上等的跳舞場,能去的都是些正經人。她們出入都有司機接送,總不至於失了分寸吧?

為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她遊蕩去廚房。樓下鄭先生是一位冰箱推銷員,在謝擇益住進來頭一遭便登門拜訪;正好謝擇益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