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起來。
“我會找到師父的。”沈則容淡淡道,既像是在對著潘良說話,又像是在給自己許下承諾。
一抹青色的人影出現在了一間修真酒樓裡,烏黑的長髮並未用道冠束住,而是隨意地披散在腰間,僅用一根髮帶束住,隱約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後頸,肩膀上趴伏著一隻小奶貓,像一團色彩斑斕的毛團,乖巧而安靜地待著。那人徑自來到一張空桌子前坐了下來,向小二要了幾樣菜,卻並沒有要酒。
“餓了吧?”他轉頭朝肩膀上的毛團柔聲說著,並伸出修長的手指將其抱了下來放在桌子上,從扳指裡掏出幾枚果子遞給對方。
“喵喵?”阿喵接了果子以後並沒有立刻開吃,而是用小白爪按住落在自己跟前的手掌,輕輕地叫了幾聲,歪著小腦袋,一雙清澈的冰藍色大眼睛緊緊地注視著對面的人,透露出幾許擔心。
“別擔心,我沒事,真的。”
看著阿喵關心他的可愛模樣,林儀風的嘴角不禁揚起了一絲笑容,只是眉宇之間仍還籠罩著淡淡的憂愁,彷彿有著什麼難以揮之不去的心事。他從貓爪下抽出自己的手,隨即落在了阿喵的小腦袋上,像是安慰它般輕輕地撫摸起來。阿喵愜意地抬起頭來蹭著林儀風的指腹,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愉悅聲音。
離開已經有五天了,起初的時候,林儀風還怕對方會追上來,但是五天過去了,對方再沒有出現在他面前,這是否說明自己已經成功地甩脫了他?林儀風搖了搖頭,不,這還僅僅是開始,他還需要走得更遠,才能確保自己不會被找到。
這是一場沒有時間限定,漫無目的的旅途,林儀風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裡,又會在什麼時候終止這場旅途?然而他現在想做的就是從那個人身邊逃開,擺脫一切愛恨糾纏,把所有的往事忘卻……
是的,他或許該開始新的人生,新的生活,自從穿到書裡的這三十餘年,他的人生都是跟徒弟繫結在一起,小時候他跟他生活在一起,長大後他仍跟他待在一起,幾乎形影不離,似乎他的生活重心都是圍繞著徒弟,根本沒有自己的私人空間。而這一切換來的結果卻是……
他從來也想不到自己一手養大的徒弟、孩子,會在日後的某一天這樣對待自己,到底是他的教育方法有問題,還是這個渾小子本身就有問題?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他對他是心懷愧疚,但不代表人情債就要肉償,為什麼不能好好地只做師徒,偏偏要打破這層關係,讓他倆都陷入到如此尷尬而決絕的境地?
林儀風拿起手邊的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像是想把充塞在心口的煩惱都沖刷掉,然而當他的視線無意識地掃過手中的酒葫時他才反應過來,這葫蘆裡裝的酒也是沈則容給他弄來的,林儀風忍不住皺了皺眉,像是要與所有和沈則容有關的東西都劃清界限,他撇過頭去,把酒葫推在了一邊。
然而過了片刻,他又重新轉過頭來,視線落在了那個被他孤零零撇在一邊的酒葫上,彷彿經過了一番心裡掙扎,在臉上顯露出些許無奈後,他重新將那個葫蘆抓在了手裡,暗暗道,做錯事的是沈則容,關酒葫什麼事呢?
“師父!”
猛然間一個聲音在耳邊炸響,令林儀風的心驀地一顫,酒葫蘆差點脫手而出,摔在地上,並不是林儀風產生了錯覺,然而也並非那個陰魂不散的人再度出現,這聲音是從邊上傳過來的,是從一個陌生孩童的嘴裡發出的,呼喚的也並不是林儀風,卻條件反射般地引起了林儀風心臟的戰慄。
簡直就跟著了魔一樣,好像時時刻刻都會想起對方,林儀風不禁苦笑起來,卻又像是想找尋點什麼,使他忍不住循聲望去,那兒坐著一個並不年輕的修士,四十歲開外,金丹中期的修為,對面坐著的是他小小的徒弟,才七八歲的模樣,長得粉雕玉琢,一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十分可愛,而且他的天資極好,是雷火雙靈根,相反他的師父則顯得平庸,只是普通的三靈根而已。
“師父,徒兒也想喝酒。”那孩子用著軟軟糯糯的童音撒嬌道。
“這可不行,瑜兒,你還小不能喝酒,等你長大了就可以了。”那位留著絡腮鬍子的中年修士氣質較為粗獷,可是對待小徒弟的態度卻很溫柔。
林儀風的眼神飄忽起來,這幕場景似曾相識,沉澱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片段隨著起伏的思緒翻湧起來,是的,他想起來了,當年他也曾帶著小小的徒弟跋山涉水,在某間酒樓裡落腳,就這樣互相對坐著,度過他穿到書裡面的第一個新年。有人在身邊陪著,給自己的心靈相當大的慰藉。
他望著那個孩子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