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那日聽徐二娘子的話語,小越君如今是越發放蕩不羈,竟敢當街調戲姑娘。而且,還是他東宮的小姑娘。實在令人不悅。
君子喜怒不外露,心中雖不情願,但面子上的功夫卻要做足。司馬玉倒也爽快,直說不用麻煩,有鴻臚寺少卿作陪即可。
雖是如此,頭幾日,太子秉承待客之禮,與司馬玉一起遊山。
司馬玉以百家論書為由頭,與太子辯學,沒說幾句便敗下陣來。司馬玉不服,另起勞作地理之言,以《天工開物》中乃粒談稻,一句“周國多宜稻”,問太子可知“稻災為幾災”。
貴族之人,多養尊處優,念孔子儒學之道,周儲君雖為雅君,文采斐然名動天下,然百姓生計之事,未必知曉。
太子答得甚是順暢:“稻者,六災也。早稻秋初收,谷暑入土,土脈燒東南風暖,苗穗則壞,此為一。稻種之時,水浮數寸,谷未沉堆積一隅,此為二災。生秧後,防雀聚食,此為三災。秧沉腳未定,遇陰雨綿延,折損者必半,此為四災。南風燻熱,函內生蟲,此五災也。最後一災,即為暮夜鬼火遊燒。”
司馬玉一怔,拜禮:“周儲君體恤民情之心,由此可窺一二,朕敬佩之。”不服不服他不服!
太子回禮:“越君抬舉。”終究還是個小孩子,腦子雖然聰明,卻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此後一時無話。
待回了行宮,關起門,司馬玉摔杯,氣鼓鼓:“朕身量不如他,學識不如他,如何追趕!”
孔文瞧他這樣,心想許是國君出遊受了打擊,這個“他”定是指的周儲君了。忙地上前撫慰:“陛下年幼,身量已是尋常人之倍,待年長些,定能與周儲君齊頭。陛下覽百書,如今國子監已無人能教,不過是閱歷上稍遜周儲君,不必擔憂。”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陛下你可長點心吧,才十歲小孩,你跟人家比什麼比!乖乖等著長大吧!
司馬玉想想覺得也是,摸摸腦袋,端著一張白嫩的俊臉,自言自語:“周儲君年長朕八歲有餘,不過高那麼一點而已,朕每年長個三四寸,不出三年,定能過比他。”
孔文心裡一算,哎呦要真照這麼長下去,長到十八陛下你不得衝頂破門啊。這話當然沒敢說,賠笑稱是。
陪了三四日,太子不怎麼往行宮跑了,司馬玉也不太樂意他過來。畢竟,時刻面對著一個自己比不過的人,是件非常壓抑的事。
太子雖未前來,但基本的禮數需得盡到。鴻臚寺少卿急急趕來,帶來了太子的問候,表明今日由他暫替太子陪客。
司馬玉正好想去外面遊玩,思及那日考試的事,問苗少卿:“前幾日你們這舉辦的那個書賽頭名,是哪個學堂的學子?”
苗少卿一頭霧水,越君問這個作甚?恭敬答:“乃幼學經儀堂學子。”
司馬玉哦一聲,隨即甩甩袖子,從椅子上蹦起來,晃悠悠地往門外走。
“朕正好想領略一下週國的學子風骨,今日便去參觀經儀堂。”
苗少卿一愣,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連忙跟上去。
經儀堂。
自那日比賽之後,徐冉便開始專心溫習功課,希望能在七月底的會年期中考中考出好名次。
拿著太子專門為她編寫的輔導書,徐冉一邊看一邊做筆記。為了能夠隨時隨地拿著學神的輔導書看,她特意換了書封面。三本書走到哪帶到哪,基本不離身。
這天上完策論,今日談及舊朝百姓各司其職子承父業以及今時民眾以考為先凡事職前必先取侍考資格,其二者間的優劣。
課上討論得熱火朝天。
幼學策論講究溯古論今,多百姓時務之事,談天闊海,鮮議論國家大事。待高學之後,再具體考察學子時政獻計的本領。徐冉惡補了各種百科百書,每日關注時興之事,聊起策論基本沒問題,有時候還會因為觀點新穎而受到劉夫子的讚賞。
今日內容不多,劉夫子佈置完堂外題之後,令大家自行溫習功課。
忽地學堂外有人來喊,叫了徐冉的名字,說呂夫子有事請她前去。
徐冉跟著去了耳房,剛到門邊還沒進去,便見門口一堆大漢排排站,特別有氣勢。
往裡一探,耳房裡面也站滿了人。
呂夫子從人群后面露出臉來,招手示意徐冉過去:“徐班使,過來一下。”
到了跟前,旁邊赫然而立一人,正是那日的司馬玉。
此時司馬玉嬉皮笑臉地伸手來拉她手,徐冉一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