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學神睡著了。
太子躺在榻上,轉輾反側,無法入眠。
他不習慣與人太過接近。共處一室,且還是在他安寢的地方,這還是頭一回。
在外面他是太子是一國儲君,須時時謹言慎行,不得有絲毫差錯,就連潔症,必要時也需忍耐一二。
但入了春華殿就不一樣。這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地方,他想怎樣就怎樣,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他喜歡一個人待著。
太子揉揉太陽穴,莫名有些煩躁。
怎麼就許她進來了?
翻了個身,隱隱約約聽得她的唸書聲。
再一聽,沒了聲。
太子睜開眼,早已習慣的寂靜,此刻卻讓他覺得胸悶。
穿鞋起身,在室內踱步轉了轉,仍舊沒有睡意。索性往大門邊走。
自屋內而出,一條敞道,左邊是雕花窗欞,明晃晃的陽光撲面而來。
一眼瞧見她坐在那,腰身挺直,嘴唇闔張,微微搖晃著腦袋,是在啞讀。
一副小模樣,認真發奮。
太子忽地想起,之前對她的傳聞。說起來也不算是傳聞,不過是底下官員閒聊時,被他恰好聽到了那麼一兩句。
八門白卷,原以為是個任性驕橫的小姑娘。
不想,倒是個努力的人。
太子輕步踱過去,徐冉正好抬頭來望。
她生得稚嫩,臉上兩團嬰兒肥,眼睛水靈靈的,被陽光一照,面板顯得白皙通透,乾淨極了。
一見他,那雙眸子立馬靈活起來,首先是驚嚇而後是慌張,然後是由裡到外透出來的竊喜。
她在竊喜些什麼?
太子突然冒出來時,徐冉正專心致志地在看《中庸》,被嚇了一跳,學神怎麼不睡了?難道被吵醒了?
慌張了一會會,而後回過神,幸好有素華的提醒,就算太子被吵醒也不是她的錯啦。
她可是默讀了好久,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就算學神有起床氣,也不能怪到她頭上啦。
☆、第 21 章
眼見著太子越走越近,徐冉終究還是有些小緊張,倏地一下站起來。
太子停在紅線框邊上,雙手卷袖負背,睨著眼睛往案桌上一瞄。
一邊擺著書,一邊擺著紙墨,密密麻麻幾行字,看不太清寫了什麼,約莫著抄謄課文。
徐冉不知他要作甚,見他往案桌上瞧,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學神是要指點她的功課嗎!
戳手指等了許久,不見學神有半點動靜。徐冉覺得尷尬,加之他身量高,往她面前一擱,甚是有種壓迫感。
這麼站著也不是個法啊,腿都快站僵了。
徐冉主動打破沉默:“殿下……”說些什麼好呢?
太子看向她,一雙眸子深邃似墨,似是等著她開口繼續說。
徐冉脫口而出:“日頭正暖,特別適合午睡。”對啊,接著睡吧,大家各幹各的,多好。
太子哦一聲,“你若想歇息便趴著歇一會。”
徐冉一愣,學神好像沒聽懂她的暗示?她隨手拿起剛抄謄的文章,晃頭:“我不困,正是興頭上呢。”所以殿下你快去睡吧快去睡。
太子掃了兩眼。
字真醜。
“你的字,是隨哪位所練?”
徐冉眨眨眼,學神問這個作甚?“每日同爹一起練字。”
太子沒說話。徐相公在朝堂之上,一向嚴謹慎行,本以為是個嚴父,不想卻是個慈父。
下午還要去內閣商量與魏國外交往來的事,約莫半個鐘頭便要出發。索性不再午歇,往攏道邊的軟榻上一坐。
他一坐,徐冉也跟著坐下了。一想到身後斜對面坐著學神,徐冉頭皮有些發麻。
過了幾分鐘,約莫是太子閒得無聊,開始同她說話。問了些家常事,談起她的堂裡學習情況,不免多問了兩句。
“瞧不出你竟還是個班使。”
徐冉高興臉,頗為小自豪。“原本不是我,是我們堂裡頭名韓通,後來他輸給我了,便說讓我做班使。”
太子道:“既為頭名,那定是樣樣頂好的,又怎會輸於你?”
徐冉嘿一聲,兩手扣著交椅,“他非要同我比背書,誰記得多記得快,誰便是贏家。吶,自然是我贏了。”
太子眼中含笑。瞧著她這模樣,頗為張揚,眉眼間皆是得意,甚覺新鮮。“你記性好,能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