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后挑眉問道。
季子清陛下放下手裡的茶盞,聲音很平靜:“給圓圓挑太子妃。”
大孫子明年就滿整十歲了,正是可以封太子的年紀,惠安太后靜了一靜,然後低聲開口道:“清兒,皇后已經過世一年了,母后在這裡問你一句,你以後還立不立皇后?”作為一個母親,兒子正值盛年時喪了正妻,還是希望看到他再續娶一個,身邊有個貼心的人陪著,不過,兒子的身份十分特殊,他願不願意再娶正妻,她並不好多做干涉。
季子清陛下答道:“不立了。”
那一年,他十二歲,懷著元寶幼弟的母親死裡逃生,捫心自問,若母親當時沒挺過來,他的父皇如果再娶繼後,他的心裡……會很不樂意,他不想母親的位置被別的女人霸佔,也不想有一個不知好壞的小後媽,他已經走過來的路可以假設,可長子的人生卻沒有假如,他的母親是真的不在了。
“現在就挺好。”季子清陛下的目光落在燃著銀絲細炭的紫金銅暖爐上,語氣淡然無波,“只要後宮太平,不鬧的雞飛狗跳,再立不立皇后有什麼區別。”後宮妃妾的品級被他壓的很低,生了皇子公主的也不過是個嬪位,凡有掐尖要強敢敗壞宮規的,一律嚴懲不貸,強壓態度放出來,一眾后妃都謹守規矩過日子。
惠安太后輕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只道:“知道了。”
當宮裡的梅花凌寒而開時,許多勳貴官宦之家都收到了皇宮的賞梅帖,發帖人是昭陽長公主,收帖的則是一眾妙齡少女,此舉猶如某種訊號,迅速在京城引發了一場大規模的猜度。
鎮國公府裡。
聞聽訊息的鎮國公太夫人情緒十分激動:“這哪是公主邀人賞梅花,分明就是太后娘娘藉此名頭給陛下選繼後呢。”董家目前適合婚配的姑娘,就只有一個庶女,是以,董家並未收到宮裡的賞梅帖,鎮國公太夫人只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含淚輕泣道,“你姐姐才剛走一年,陛下就要挑新人了,好歹……”好歹先把外孫子的太子之位給坐實呀。
鎮國公目前不在府裡,屋子裡只有董致遠做陪,只見他蹙眉反駁道:“也不一定就是為了陛下立繼後的事,也有可能是為了五王爺……”五王爺將滿十七歲,正是談婚論嫁的年紀。
“不管為的是哪一樁,陛下再立皇后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鎮國公太夫人拿帕子擦乾淨眼淚,盯著面容精緻秀美的兒子,一臉冀盼的問道,“五王爺那邊如何了?”
董致遠一臉為難的表示道:“……不行,我在王爺跟前提公主,王爺根本就不接我這茬話。”實則,董致遠每次被母親逼著去找五王爺時,根本就沒提過他心裡愛慕四公主的事情,每回母親問起進展時,他都是用撒謊來敷衍的,他想娶的是高三姑娘,根本就不是什麼四公主。
聞言,鎮國公太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看來尚主的打算是要落空了,不過,她也不是非在一棵樹上吊死的人,身份最高貴的公主求不到,她就退而求其次考慮郡主,芳華郡主正當妙齡,又是廉親王夫婦唯一的女兒,也是個相當不錯的選擇,遂道:“罷了,公主那邊你也不用使勁了,過幾天,娘帶你去廉親王府拜訪。”
董致遠的心底莫名漏掉一拍,不好的預感瞬時浮上了心頭:“孃的意思是——”
“芳華郡主眼瞅著就要及笄了,她的親事還沒有訂下來,娘帶你上門露個臉,先試試廉親王妃的態度,若她那邊有意,娘就請官媒為你提親。”兒子給她的答覆,聽一次失落一次,失落的次數多了,她也知道公主恐難求娶,還不如早點去爭取別的貴女,鎮國公太夫人第二個滿意的兒媳人選,就是芳華郡主季子籮了。
董致遠忍不住出聲哀求道:“娘明明知道兒子的心意,為什麼就不能成全兒子呢?”什麼昭陽長公主什麼芳華郡主,他統統沒興趣,他想娶的只是高三姑娘,可是,為什麼就這麼難啊。
一聽兒子還念著儀萱大長公主的女兒,鎮國公太夫人頓時厲聲喝道:“你住嘴!”見最疼的兒子滿面悲慼,鎮國公太夫人又心頭一軟,苦口婆心的勸道,“致遠啊,孃的一番打算,都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與此同時,定國公府,寧家二房。
在小女兒收到宮裡的賞梅帖後,寧二夫人頓時心花怒放,她心裡可是明晃晃的,這賞梅之事的背後必有貓膩,但這貓膩肯定對女兒有益無害,是以,她瞅著出落的如花似玉的小女兒,諄諄叮囑道:“菲菲,到了宮裡,一定要端莊大方些,這次的賞花宴,不是替陛下選皇后,就是替五王爺選王妃,你可得表現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