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上面的兩條飛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氣勢驚人。
正值午後,豔陽高照,悶熱而炎酷。
明黃色華麗的帷幡都收了起來,偶爾一陣微風拂來,這些明黃色隨風而揚,華貴炫豔。
還未走近,就聽到雅和柔悠的琴聲從涼亭裡傳出來。
引領她來的小太監恭敬上前:“啟稟皇上,聖僧到!”
小莫子從涼亭裡躬身出來,那名小太監退了下去。
他恭敬地對藍雲請道:“聖僧,請!”
藍雲朝他微微頜首,邁步走了上前,跟在他身後的法空卻並沒有跟進去,而是停在了涼亭外面靜靜的等候著。
進到涼亭,一陣涼氣撲面而來,藍雲心裡微微一訝。
這座涼亭雖建立在樹林裡,但此時正值午後陽光最毒辣的時候,就算並未受到陽光直接照射,這涼亭裡也絕對不會有如此涼爽沁心之意。
她淡眸掃過,頓時明瞭之餘也暗自輕嘆,涼意是從這慵懶側臥正支著頭閉目養神的人身下那鋪著明黃色錦緞下的錦榻上散發出來的。
多麼奢侈的享受,這樣一張帝王榻比起後世的空調還要來的令人嚮往。
“小僧藍雲見過陛下。”
楚鴻並未睜眼,只是揮了揮手,一旁的太監則搬上來一張椅子放在藍雲身後。
藍雲微微欠身,安坐了下來,靜靜的聽著琴聲,目光平靜的落在了彈琴者身上。
彈琴的不是別人,正是白初月。
琴聲依舊雅和清揚,但只有白初月自己知道,在聖僧的目光掃過來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的心怦怦亂跳了起來。
如果不是這首曲子她在夢裡彈了不下百遍千遍,她想此刻她一定不會這樣鎮定自如的彈奏著。
如果不是在夢裡活了半生,此刻她也做不到面不改色的安坐著,不洩露出自己心裡的情緒。
經過那一夢,她相信這世上有鬼神玄奇之事。
而全京城的人都在傳頌著這位聖僧,他的佛法之深就連護龍寺住持都甘敗下方,他得到了太后的敬賞,得到了皇上的封賞。
她雖然將信將疑,但是寧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更何況,她始終有些莫名的心虛之餘也生出一絲畏懼,因為她想走人生捷徑而洩露了天機,她怕會遭天譴!
因為她知道,如果說夢裡一切都是定數的話,而現在她已經因為先知而改變了自己的定數以及全家人的定數,而且她還把一切天機都告訴了皇上,她總覺得自己這樣做是犯了一個錯誤,可是她如果不這樣做,她又如何能讓皇上不顧榮家人而護她為妃?
此刻見到傳說中的聖僧,白初月有一種驚為天人的驚豔感,可是更多的卻是忌憚,因為聖僧越是不凡,她就越發不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這聖僧看她的目光很高深莫測,仿若在他的目光下,一切都無所遁行。
白初月強壓下心裡不停翻湧的心潮,強裝鎮定的撫琴,看了一眼後就飛快的低下頭沒有再低頭。
楚鴻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不動聲色的注視著藍雲,而藍雲卻在注視著白初月。
“朕說過請聖僧為朕賞花,不知在聖僧眼裡,朕選的似花如何?”
聽聞楚鴻開口出聲,白初月抖動的心突然一下子平靜了下來,是啊,她現在不是夢裡那個落選後不得不嫁給一位老頭子當填房的白初月,她現在是皇上當著滿朝文臣京城權貴賜封的一品賢妃。
就算這聖僧佛法高深又如何?就算她改了自己及白家人的命運又如何?佛,終歸是方外之神,這人間是帝王高於一切。
她現在有了帝王的庇護!她根本就不用懼怕,也許,她夢見那一切,是天意如此呢?
想到這裡,她平靜的抬頭,理直氣壯的抬頭。
藍雲看著白初月終於抬頭直視著自己,忽然微微一笑:“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四個字一出,白初月手裡的一根琴絃突然一下子斷開來,劃傷了她的手,鮮紅的血珠順著蔥白的纖細滴下,驚嚇了一旁的太監宮人們。
可這些她都顧不得,只是怔怔的抬頭注視著藍雲,眼神有著震驚,他……這是何意?是贊她還是真的看穿了她?
小莫子看著這新受寵的賢妃娘娘受傷的手,眉眼一跳,下意識的看向了他的主子,卻正好看見楚鴻眼裡一閃而過的不明異光。
小莫子莫名其妙,發生什麼事了?他怎麼感覺皇上自封了這賢妃娘娘後就越發的高深莫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