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公主身上,她們發現她們只不過是從無憂宮搬到了湮冷宮,雖然住的宮殿不一樣,吃的喝的都不一樣,穿的也不一樣,但卻有一樣是以前在無憂宮從未有過的。
那就是公主待她們很好很好,從來都不曾對她們發過脾氣,永遠都是微笑看著她們,有時候,她甚至有一種錯覺,明明比她們小很多的公主看她和玉翠的眼神卻帶著包容。
“玉珠,公主快醒了,水好了沒有?”玉翠端著木盆走進廚房問道。
玉珠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剛才因為走神而忘了生火,鍋裡的水都是冷的,她用力的狠拍著自己的額頭,懊惱道:“看我這豬腦子。”
玉翠看著冰冷的鍋灶,忙放下手裡的木盆,手腳麻利的生起火來,一邊狐疑地看向玉珠:“玉珠你魂不守舍的,怎麼啦?”
“沒什麼,剛才有些走神了。”
“你這倒是少見,公主昨天還誇你性子越來越沉穩了。”玉翠道。
玉珠看著窗外飄灑著的雪花,低低道:“沒想到我們在這裡過了五年,時間過的真快,想起我們進來湮冷宮那時,彷彿還是昨天的事一樣。”
公主很平靜,可是她心裡卻總有些擔心,因為公主自進來這個院子,都已經五年沒有踏出這個院子一步了,她經常勸公主出去走走,雖然湮冷宮並不大,也沒有奇花異草可以欣賞,更沒有花園散步,但總比寸步不離的呆在這個小院子裡好啊,可每次她這樣勸說,公主卻總是淡笑不語。
玉翠手裡的動作一頓,沉默了片刻後,也低聲道:“原來你是想起了這些。”是真沒想到,五年時間就這樣過去了,這些日子她在公主身上真的學到了很多,公主說,心若安,處處家,剛開始她做不到,後來看著公主,她慢慢就做到了。
正當兩人因為回憶而情緒有些低落之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聽這聲音——
兩人相視一眼,皆臉色一肅,玉珠走了出去,玉翠則繼續放柴進灶燒水。
玉珠走出來,恭敬卻並不卑微的上前朝來人福身行禮:“玉珠給魏公公請安!”
平時理所當然受她請安的魏公公今日卻一反常態避開了她的請安動作,玉珠心裡微動,面上卻沒有一絲的波動,微笑著看著魏忠道:“勞魏公公大駕,不知魏公公今日來是什麼事?”
魏忠呵呵笑著:“昨天良妃娘娘誕下七皇子,皇上龍顏大悅,下令犒賞全宮,連咱們湮冷宮都沒有漏掉,人人有份,這是內務宮送來的棉衣棉被,今天正好是咱家巡值的日子,瞧著一大早就又是大雪紛飛,又給公主送來了。”
玉珠心裡驚訝,面上卻帶著感激,忙上前再次福了福身:“玉珠在此代我家公主謝謝公公。”
魏忠忙避開了這一禮,佯怒道:“玉珠丫頭,這就是你不懂事了,公主是何等人,咱家是奴才,豈敢受你這代謝之禮?”
聽著外面的談話,玉翠眉頭越挑越高,魏忠今天口口聲聲自稱奴才,又竟然稱玉珠為玉珠丫頭,這還真是讓她驚奇萬分,如果是五年前,她怕不是早早就衝出去了,可如今,她卻硬是忍著心裡頭的好奇做著手頭上的事。
玉珠微笑著接過魏忠身後小太監手裡的包袱。
魏忠看了一眼玉珠身後屋子,低聲問道:“公主還未起身?”
玉珠垂眸,恭敬道:“公主還未起身。”沒有起身卻早已經醒了。
“呵呵,也是,天寒地凍的,公主晚些起也是應該的,咱家先走了,你快去侍候著,等一下咱家會讓人送些柴火來。”他沒想到事隔五年,施公公竟然還會再來他這湮冷宮,雖未明說,但話裡話外之意,他可是心知肚明,幸好這五年來,他因為一些顧忌,並沒有蠢到欺到這主僕三人頭上,平日裡飯菜柴火、四季衣物該給的他都給。
玉珠屈膝:“謝謝公公,玉珠恭送公公!”
魏忠走後,玉翠才從廚房出來,看著玉珠手裡的大包袱,面露驚訝:“這……”良妃娘娘只不過是生一個皇子而以,皇上就算再龍顏大悅,也只會是犒賞良景宮所有宮人,怎麼會犒賞全宮?而且是人人有份?難道這是專程賞給公主的?
玉珠眼睛閃閃發亮,捧著包袱,匆匆走進內殿。
元無憂淡淡看了一眼包袱裡有約莫四套衣服,裡裡外外無一不精緻,根本就不是湮冷宮會發的東西。
平靜地看向雖然裝鎮定卻完全控制不住喜悅的玉珠玉翠二人,淡淡道:“我說過的話,你們似乎都並沒有記在心裡。”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是她對她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