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傳來幾個丫頭的笑聲。
宋如錦覺得不對勁兒,連忙睜眼一看——抓住的是徐牧之,他手上還拿著她的帕子。
宋如錦立馬鬆開手,坐直了身子,腦子卻還是懵的,怔怔問道:“怎麼……是你呀?”
她剛剛睡醒,一雙眼睛迷濛得跟浸了水一樣。徐牧之本來想好了要說什麼,看著她這雙水靈靈的杏眼,倒把想說的話都忘了,只靜靜地望著她出神。
適才走過來的時候,正有一陣微風徐徐吹來,枝頭的櫻桃花輕輕顫動,粉白的花瓣簌簌飄落,沾在了宋如錦的衣裙上。她臉上還蒙著帕子,便如世外仙姝一般,朦朧而靜好。
徐牧之本也不想擾她安眠,但也不知怎麼的,就鬼使神差地揭開了她的帕子。看清她一張瑩潤的小臉,才恍然大悟——這不是世外仙姝,而是他的錦妹妹。
宋如錦揉了揉額頭兩側,翻身下了搖椅,把方才扔到地上的書撿了起來,抬眸撞見徐牧之的目光,忽然又有些臉熱,便把書攤開當扇子一樣扇了扇風。
徐牧之道:“二皇子的滿月酒就要到了……我來問問妹妹,送什麼賀禮為好。”
宋如錦又是一愣,“往後宮送賀儀,都是命婦們操心的事,同你有什麼相干?”
徐牧之坦白道:“確實沒什麼相干。只是我十分想念妹妹,所以借這個由頭來一趟侯府。”
院子裡的丫頭們聽了,又撲哧笑出了聲。
宋如錦心下羞惱,推搡著把服侍的人都趕到屋子裡去了。然後便指著院中的石桌椅,道:“世兄,我們坐那兒吧。”
徐牧之快步走過去,把手上的帕子展開鋪平放在石凳上,說:“妹妹坐吧——雖說現在天氣和暖,但石椅還是有些寒涼的,妹妹身子弱,還是墊層帕子再坐更好些。”
宋如錦“嗯”了一聲,乖巧坐下。石桌上擺著一套紅豆杉茶杯,她給徐牧之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喝了幾口便皺起了眉頭,道:“這茶放久了,沒那麼清鮮了。”
徐牧之忙道:“我家有今年剛採的春茶,妹妹要喝嗎?”頓了頓,又說:“若妹妹不方便出門,我給妹妹送來也是一樣的。”
宋如錦卻搖了搖頭,“皇后娘娘惦記我,前幾日剛賞了不少明前龍井。”
徐牧之便有些遺憾。默不作聲地喝著茶,片刻之後又道:“年節那幾日,有個同窗贈了我一面墨玉棋盤,我不通棋藝,不如把棋盤贈給妹妹吧。我記得妹妹下棋下得極好。”
系統得意洋洋道:“是我下棋下得好!”
春風拂面不寒。徐牧之望著宋如錦,他也說不清自己在想什麼,只覺得宋如錦是那樣的好,他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
但他又有些躊躇與失落:“你的嫡姐在宮裡當皇后,想來墨玉棋盤這種東西你也是慣常見的,沒什麼稀奇。”
石桌旁邊是一株西府海棠,正是去年宋如慧賞賜、徐牧之親自送來的。這株名貴的海棠並沒有亡於秋冬的風刀霜劍,如今草長鶯飛,它也悄然無聲地冒出了花苞。
宋如錦不自覺地揚唇一笑,道:“倘是世兄贈的,自是不一樣的。”
櫻桃花隨風飄落,微暖的春風像吹進了徐牧之的心裡。他忽然覺得人生遂意、諸事圓滿。
三月中,皇后延請各家勳貴的夫人們和姑娘們入宮,吃二皇子的滿月酒。
宋如慧這一胎懷得辛苦,生產時倒沒費多少力氣。當初生君陽,足足痛了一天一夜,這回倒沒有耗費那麼久,不過兩個時辰,就把孩子生下來了——大約這孩子也不忍心繼續折騰母親了。
只不過宋如慧一心想生個女兒,出來的卻是個兒子,難免有些失望。但她看著小皇子能吃能睡,健健康康的,便也沒什麼遺憾的了。
三年之內連生兩個孩子,多少有些傷身子。宋如慧月子裡便著意進補,如今看著倒稍稍豐腴了一些,面頰紅潤泛著柔光。
劉氏和宋如錦一塊兒到了鳳儀宮。宋如錦心急火燎道:“二皇子在哪兒呢?快抱出來給我瞧瞧!”
便有乳孃抱著一個襁褓走到她面前。劉氏也走過去看了眼,瞧見一張肥嘟嘟的嬰兒臉,便笑道:“二殿下生了一副富貴長相。”劉氏打心眼兒裡替宋如慧高興,又問她:“可曾給殿下取名了?”
宋如慧說:“他出生那晚,陛下給取了一個乳名,喚作長友。”
小皇子還睡著,嘴巴半張,短短的胎髮覆在腦後。宋如錦怕驚著他,都不敢大聲說話,輕聲細語地問道:“可是‘願歲並謝,與長友兮’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