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伊心染那段消失的記憶,她已經全都記了起來。
她為了不嫁給他,不惜跳湖尋死,被救之後又拔劍自盡,可見她有多麼的不想嫁給他為妻。
明明她就是一個麻煩精,除了給他惹一堆又一堆的麻煩,什麼也不做。高傲如他,一遍遍告訴自己,她能不動心,自己為何放不下她。
她能那麼瀟灑的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為什麼他不可以。
“司徒公子交待,這藥要趁熱喝,王爺的內傷才能恢復得快。”這些事情本該王妃操心的,韓忠相信倘若是王妃端著藥來,王爺肯定很高興。
只可惜,那天過後,王妃沒有踏出過萱月閣半路,丫鬟婆子都進不了她的房間。要不是每日送到房門口的飯菜有動過的痕跡,他們都要懷疑,王妃是不是在房間裡尋了短見。
“放下吧。”
袖中的雙手屈握成拳,這些天他想了很多,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放她離開。
夜絕塵知道,伊心染想家,她不喜歡夜國。即使南國帶給她的記憶都是痛苦的,她依舊不想離開南國。
失憶的她,喜歡夜國。
沒有失憶的她,不會喜歡這裡。
只因這裡,沒有值得她牽掛的人。
“還有事?”
“老奴得看著王爺把藥喝下,才能安心。”
“出去。”
“是。”
饒是在夜絕塵的身邊伺候了近二十年,韓忠依舊沒有膽量與夜絕塵對視,感受到他語氣裡的怒氣,終是輕嘆一口氣,退出門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伊心染,你到底是本王怎麼做。”拳頭重重的砸在桌上,漆黑的藥汁濺了出來,濃烈的藥味迅速掩蓋了房間裡淡淡的紫檀木香。端起碗,一口氣將黑漆漆的藥汁飲盡,吐出一口濁氣,心裡還是特別的不痛快。
每天深夜,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情不自禁的去到萱月閣,就是為了看看她好不好,有沒有乖乖睡覺。
不管他是什麼時候去的,看到的情景從來只有一個,伊心染抱著雙腿,小小的腦袋埋在膝蓋間,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往往只有用餐的時間,她會走到門口拿飯菜,食不知味的進食,然後又坐回那裡,繼續發呆。
他猜不透她在想什麼,那雙墨玉般會說話的眼睛,有著太多複雜難明的情緒,他很想讀懂,可他讀不懂。
夜裡更甚,她就那麼坐在那裡,任由滾燙的眼淚為她的雙眼洗禮,好幾次他都恨不得衝上前去,將她抱進懷裡,可又害怕被她拒絕。
“伊心染,你個磨人的小東西。”
嘴裡的苦澀遠遠不如心裡的苦,夜絕塵拿起衣服快速的套在身上,他本想早早的上床就寢,不去看她,由著她去。
等她過了心裡那道坎,再跟她好好談談。
一想到她無助的抱著雙臂,連哭都要壓抑著,所有的高傲與自尊都狠狠的拋到腳底下,今晚她要是還那樣枯坐一夜,他就要沒收她所有的私人空間,不管她願意不願意,他都要將她拉進他的世界。
從今以後,她的喜怒哀樂,都由他負責。
“奴婢參見王妃,王妃萬福金安。”
戰王府的廚房,夜裡都會由負責後廚的婆子安排丫鬟值班,要是主子要吃什麼東西,丫鬟就要負責叫醒廚子。
小丫鬟蹲坐在灶臺下面打瞌睡,突然聽到響動,一個激靈就驚醒了過來,目瞪口呆的望著伊心染,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別問她為什麼知道來人是王妃,雖說她是個下等丫鬟,平日裡沒機會見到王妃,但她訊息也很靈通的,誰都知道王妃生得貌美,無人能及。
放眼整個戰王府,還真沒有膽敢跟王妃比美貌。
“地上涼,起來吧。”擺了擺手,伊心染咧開小嘴笑了笑。
幾天下來,她想明白很多事情,也漸漸在心中放下對陳緲緲的那份罪惡感。當年,在她一箭射死陳緲緲之後,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世界變成了黑白兩色,眼前一黑就昏死過去。
待她醒過來,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陳緲緲的後事都已經辦完。
也許是那天發生的事情對她刺激太多,她的潛意識裡抗拒去記起那天發生的事情,醒來之後她的記憶停留在發生那件事的三天前。
好幾位醫學界的權威醫生給出的診斷時,刺激過度,她選擇性的遺忘某段痛苦的經歷。
最直白的說法就是,她,選擇性失憶了。
那以後,伊心染特別的害怕馬,全然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