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到那冷淡卻又毫無感情的話:“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各不相干——”被燒紅的手掌在在劇烈的顫抖著。
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前方,衛瑾玉的雙眼一點一點的開始淡下去。
沒了——
什麼都沒了, 他忽然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一把掙脫開身後的衛三,衝著那吃人的火海,就往裡面衝去。
就算是死,他也要與她死在一起。
只還沒進去,卻聽見裡面傳來一道腳步聲,衛瑾玉的身子頓了頓,就見大火中他父親衝了出來,黑色的衣裳上還帶著火花,平素裡那張平淡的臉此時滿是狼狽。
衛瑾玉的視線往下看,只見父親臂彎中抱著一個人。
她渾身上下被斗篷罩著,露出一抹大紅色的衣裙,渾身上下完好無損,只露出一張俏生生的臉。
映著月光,她雙眼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父親。
衛瑾玉不知為何,忽然想到那日。
她驚了馬,整個人可憐兮兮的縮成一團,聽見他的聲音一手撩開草叢,瞧見他的時候眼神都亮了:“衛瑾玉。”
她紅色的衣裙,烏黑的頭髮,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裡,明晃晃瞧見的只有他。
她嘴唇一抿,委屈道:“我疼——”
想到這,他再也受不住,整個人往下彎,被燒的血肉模糊的手放在心口處,他低聲喃喃了一句:“盛長歌,這裡疼。”
她也曾披著自己的斗篷,縮在他懷中,滿身的青蓮香直往他鼻子裡鑽,他甚至還聽的見她的呼吸聲,在他懷中跳動。
可如今,她在別人懷中,她看的,她眼中的人,再也不是他。
衛瑾玉笑了笑,半彎著的身子忽然往下跪,兩隻血肉模糊的雙手捂著眼睛。
衛凌霄抱著葉蓮生從他身邊過去。
許久之後,奴才們才像是瞧見他,連忙上前問:“少爺,您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衛瑾玉搖搖頭,滾燙的淚水卻隨著鮮紅的血從手掌心砸下來。
他不是受傷了,他是心空了。
***
那場大火足足燒了一整晚,才算是撲滅了。
除了葉蓮生,盛雪瑤也被救了出來,是衛凌霄身邊的護衛進去時隨手拎出來的,不過她受了驚嚇,身上多處被燒傷,臉毀了,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了。
大夫治了許久,到現在還沒醒。
其次便是衛瑾玉,雙手燒傷,掌心一片潰爛。
唯獨只有葉蓮生,被衛凌霄籠罩在懷中,完好無損。
“查出來了。”屏風外,衛三的聲音小小的,端是怕將裡屋的人吵醒:“是盛姨娘放的火,夫人那日喝醉了,讓奴才們都去看花燈這才讓盛姨娘鑽了空子。”
衛凌霄冷著臉,將手中的茶盞狠狠往桌面上一放。
清脆的一聲聲響,衛三就知主子心情不好,猶豫了半響還是道:“少爺拒不醫治,他的手……”怕是不太好,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只怕是日後握不了筆。
“不要跟我提那個逆子。”衛凌霄低呵了一句,忽而聽見屏風後面的聲響,揮手不耐煩道:“你先下去吧。”
衛三彎了彎腰,立馬退了下去。
等屋子裡沒人了,衛凌霄才往屏風後面走去,床榻上,葉蓮生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正端端正正的坐著,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怎麼了?”衛凌霄笑了一聲,伸手上前在她鼻子下颳了刮:“不認識了?”
“侯爺。”葉蓮生摟住他的脖子站起,下巴靠在他肩膀上,低聲道:“侯爺為何要進來?”她問的是在火海中,明知危險,他卻是義無反顧的衝進來。
“那你為何不跟瑾玉出來?”
葉蓮生眉心皺了皺:“我不願他救。”
“呵——”他低頭短促的笑了一聲,衛凌霄的眉眼實在是好看極了,風姿特秀,眸色瀲灩,讓人一瞧就捨不得挪開目光去。
葉蓮生的眉心微微閃了閃,便聽見他道:“你是我的人,遇到危險,我自然是要無論如何都要第一時間趕來救你。”
他目光淡淡的,語氣理所當然。
葉蓮生眼睛彎了彎,唇角勾起笑了一聲勾住他的脖子:“我也是。”
“嗯?”衛凌霄的眉頭揚了揚。
葉蓮生湊在他耳邊,親聲道:“侯爺也是我的人。”若是你日後遇到危險,我也一樣會第一時間義無反顧的去救你。
衛凌霄笑了笑,伸手將她摟的更緊了。